顾羡的声音压低了许多,听起来有些霸道:“你总说我不听你的话,你难道听我的话了吗?李行岳说你什么你都往心里去,我说的话就和没说一样?”
“你把我当什么,安禅?”
安禅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顾羡,他甚至能感知到顾羡的温热的呼吸。
“你……你别生气,我不是不听你的。”安禅自知又惹了九天玄女不高兴,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我……你当我也吃饱了撑的在这儿悲春伤秋,一会儿我就好了。我没把李行岳的话放在心里,也没不把你当回事。我就是……其实我……”
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安禅能怎么说,说其实我也没那么自信,实在做不到百分之百的淡定自若,他耳朵聋了一只但眼睛没瞎,怎么可能看见恶言恶语真的视若无睹。
顾羡打断安禅:“你别说了。”
安禅:“……”
啊,活着好难,带孩子也好难,安禅生无可恋地想。
“你不用管别人说你什么,”顾羡的语气有些奇怪:“李行岳不见得多厉害,叶漌也是,他们的话没有参考的价值。我……我以后能比他俩强。听我的,我觉得在李行岳这件事上你没问题。”
顾羡认为这将是他这一辈子说过最尴尬的话。
上辈子他从来没拿自己所取得的成绩装过逼,重回十八岁居然要贷款未来的成绩来安慰安禅,时光机能不能再借他一次,这样他就可以带安禅一起去七年后,指着自己的奖杯和安禅说看见没有都是我的,李行岳叶漌都是什么虾兵蟹将,你在意他们的话还不如听我的。
他又想了想,还是算了,七年之后安禅可能不是跟他回家看奖杯,而是自己在殡仪馆里躺着。
安禅安静地听完顾羡的话,突然笑了。
他重新把头靠向窗户,用只有顾羡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能听见你这么说,我安心多了,真的。”
第二十七章
就在落日将天空映得通红一片,DDM五人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基地。除了一个大的还有一个小的,其余三人都挣扎着从车座上爬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下车,顾羡却一动不动,目送着队友们离开。
司机干咳一声:“那个……”
顾羡以极小的幅度摇了摇头,示意司机先生安静。
此时安禅正靠在顾羡身上小憩,他的额抵在顾羡宽厚结实的肩膀上,呼吸均匀平稳,睡得十分香甜。
就在刚才,安禅说完顾羡令他很安心后,不到几分钟的功夫就十分安心地睡着了。起先他是靠着车窗睡的,由于颠簸的玻璃十分不舒服,熟睡的安禅不自觉地靠在了顾羡身上。顾羡一直在闷头玩手机,突然毫无防备地被人靠了肩膀,他转头看着安禅的睡颜,想起安禅眼下的黑眼圈几乎没有消退过,于是他没再有过别的动作,想让安禅好好休息一会儿。
真奇怪,他为什么要管安禅是不是休息得好?
安禅如果知道顾羡愿意借给他一个肩膀让他小睡,他大概会很感动。但是对于顾羡来说,他现在是真的不敢动。
该怎么叫醒安禅,还是给他背回基地去?可这会不会给这人弄醒?
要不,横着抱回去?好像有些过于暧昧,叫高文石知道怕是不好解释。
正在顾羡拿不准主意时,安禅自己醒来了。他没有起床气,清醒得也很快:“啊,是不是到基地了。”
顾羡终于收回自己酸麻的肩膀:“嗯。”
“他们都下车了,不会就在等我一个人吧,我耽误大家了吗?”
“没有,刚到没多久。”
“那就好,”安禅带着顾羡一起下了车:“我居然睡过去了……我感觉最近我好能睡,难道二十二岁就算是上年纪了?这也太早了。”
“是你最近太累。”
安禅回想了一番这几日的生活,感觉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有很累吗?好像也没有,算了,能睡是福。你来之前我有失眠的毛病来着,好像就是你来了以后,失眠就再也没犯过。”
顾羡的步伐僵直片刻,他自从跟进了DDM就一直和安禅做室友,安禅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和他一起睡觉能治失眠吗?他能不能少说两句惹人浮想联翩的话?
安禅显然是不知道顾羡正在浮想联翩,倒是他自己突然想起刚才睡醒时的姿势,他他他,好像是睡在顾羡的肩膀上了……
安禅突然紧张起来,往自己睡过的那块地方看了一眼。
安禅沉默了。
好消息是顾羡的肩膀没有沾上某种口水状液体,免去了些许尴尬。
坏消息是有更尴尬的东西蹭在了顾羡的新队服上面。
安禅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试图判断这痕迹被洗干净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