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过后,定疆王府传出一道震天的吼声:“你说什么!”
震响青天。
守在床边的芷溪,呆呆的看着床上的沐桃,脑中空白一片,麻木的连心跳都感觉不到,而他身边的怡涵,怡乐撇着小嘴,哭嚎着,只因为喜羊说,她们的娘,已经死了。
喜羊一惊,又急忙捏住沐桃的手腕,仔细的诊断着,可无论诊断多少次,仍旧感觉不到她脉搏的跳动。
“主子,夫人她脉搏,气息全无,已经去了。”
锦轩睁得双眼欲裂,一把揪紧了他的衣襟,“怎么可能,她方才还在我身边有说有笑,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主子,您节哀,可能是夫人有什么痼疾,突然发病,所以……”
锦轩一把仍开了喜羊,“灵猴在找别的大夫来。”
“主子,我方才也探过,夫人确实是去了。”灵猴也很是不忍,这三年他哪里会不知道,自家主子在夜夜期盼夫人的归来,虽然很残忍,可却是必须面对的事情。
“不可能,她身体素来健康,哪有什么痼疾,不可能,不可能。”锦轩的喊声渐渐小了去,他突地跑到床边,一把抓住了沐桃的肩膀,不住的摇晃着,嘶声喊叫:“你别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逃开,我告诉你,我是不会上当的,你快点给我醒过来……我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我再也不会逼你了,我后悔了,真的,我真的不会逼你了。”
他将人抱在怀中,紧紧的,以为这样,她就会睁开双眼,骂他太过失力,可是没有,怀中的人仍旧直挺挺的躺着,眼皮仍旧不动分毫。
“她还是温的,若是死了,怎么可能还是温的。”锦轩突地发现了这点,猛然抬起头来,看向灵猴。
“主子,灵猴求您冷静点,喜羊已经看过五遍,夫人真的没有脉搏和气息。”灵猴别开脸,不忍看自家主子垂泪的样子,“主子难道忘了,当年在四月阁,夫人曾经的寒病?也许便是因为这怪病,夫人才会去了。”
锦轩仍旧固执的坚持着沐桃没有死,紧紧的抱着不许任何人靠近,直至深夜,一道笑声从门外飘了进来。
锦轩听闻笑声,立刻抬了头,“谁在外面喧哗!”
房门被推开,从外走入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子,掐着腰瞪着锦轩:“小伙子别这么大的火气,小心得罪了我这贵人,你怀中那丫头,可就真死了。”
跟在后的赏忻翻了翻眼,他起初听到稚容这么说的时候,还以为是他眼花了,这么个邋遢老头,哪里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不过很显然,不是稚容眼瞎了,而是世人的眼都瞎了。
“这是我师父,天巫。”稚容别开脸,窘迫的介绍,感觉丢脸死了。
锦轩一个闪身,突地出现在天巫的面前,一把将他给提了起来,“你说,你能救得她?”
天巫被他勒得险些背过气去,猛蹬了两下腿,才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喘了口气,将脸一转,“救不了,你听错了。”
锦轩气的一捏拳头,直想将他的老骨头给卸了去,好在后面跟着的几个人眼疾手快的将他拦住,不然今日便是天巫的驾鹤西去之日。
就在这混乱中,一声轻飘飘的咳声传了过来,众人齐齐转头,就见一身狼狈的文洛从外面走了进来,雪白的衣衫,沾满了灰尘,发髻上更是黏粘着碎木屑,整个人像是逃荒的难民。
若不是那双依旧沉静的眼,还真难看出这人是他。
他走进房中,对天巫拱手作揖,“天巫莫怪,等回头,我定让遥乐陪您老赌上两手,当时赔罪如何?”
天巫眯起的眼睛闪过一道亮光,极快的回道:“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您想赌多久,便让他陪您多久。”
“还是你小子说的话中听,哪像那个只会打仗的莽夫,太没礼貌了。”天巫哼了一声,脸色一正,“不过,我还有个条件,将我家小稚容和小丫头生的孩子,必须得交给我,不然老头子绝对不医这个小丫头。”
稚容翻眼看天,“老爷子,这话说得太早,还是医妥了她之后,我们再讨论。”
“不早了,在晚点姑娘就该熬成婆了。”天巫斜了文洛一眼,“你说是吧?”
“是,我想稚容也会答应您的条件。”文洛对稚容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别有深意的光,只是消失的太快,再加上稚容素来的洁癖,根本没将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