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鱼与秦英一起一唱一和地:“可不是,我才来宫里就听说过,先皇准了她,但是又说人心易变,准许她二十整年出宫,诶,你们猜猜,外面那个,可还能等着咱们郑尚宫?”
日头已经爬上来了,徐椀举起晾衣杆,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地上影子成双。
她一回头,郑尚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背后。
刚才也是听得太入了神了,没察觉到有人走过来,她赶紧看向旁边的另外两个,可惜陈鱼并未察觉,一边利落地晾着衣料,一边还继续叹着气。
“要是他也等着郑尚宫就好了,我希望他也能一直不变心。”
“谁说不是呢,不然只有郑尚宫一个人还等着,那得多伤心……”
“咳咳……”
生怕再往下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徐椀连忙轻咳了两声,也不等她再出声提醒,郑尚宫已然上前,一把掀开了晾晒的衣料来。
“我伤不伤心还用不着你们惦念着,再扯舌头,怕是你们就不只是伤心的事了。”
“……”
“……”
徐椀侧立在旁,郑尚宫虽然板着脸,却没有恼色:“做好分内的事,管好自己的口舌,在这深宫里,想要好好活着,最先要学会这两件事。”
三人忙称是,郑尚宫叫过徐椀,转身。
徐椀不知何事,就跟着她后面。
走出庭院,郑尚宫还是回头:“阿蛮,淑娴说你打定主意先不嫁人,就想宫中行走,这是真的吗?”
徐椀点头,当然是承认下来:“嗯,嫁人了,就得一直守着后院,我不想太早嫁人。”
女人扬着脸,勾着唇角,像是在笑:“我和淑娴也算是老熟人了,你看她何时盼着出宫过,阿蛮,看遍了人间薄情,对于女人来说,有个依靠,这就是笑话。”
也是见过几次了,徐椀想起陈鱼和秦英的话,她纯是好奇:“当真有个谁,还在宫外等着姑姑?”
郑尚宫嗔着瞪她一眼:“别听她们胡说八道,二十年之约其实早已经过了,我表哥怕是孩子都快要成亲了罢,偶尔出宫也只能在京中行走,我从未见过他。”
不过这些故事都是谁流传出去的,她可真是不得而知。
徐椀稍微惋惜地看着她:“姑姑……”
郑尚宫等她一步,二人并肩而行:“快要出宫了,反而不敢相信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什么撑着我一直活下去,是爹娘的祈盼,还是别的,都不重要了。”
徐椀不大懂:“怎么能不重要,我相信这世上还是有那样的深情,别说二十年,怕是要至死方休。”
郑尚宫只是笑:“人心易变,先皇说的没错,余生还远呢,大不了一个人过,也不错的,你这小姑娘,听你口气就心心念念着那些至死方休的情深不悔,但是,或许以后你就知对错。”
说起来,她还是不大相信的。
这让徐椀有点莫名地不快,跟着郑尚宫走出来,认识了尚衣局中的各个分局,也跟着做了不少事,到了晌午,两条胳膊已经发麻了,也是饥肠辘辘。
泽宁宫又有人来叫她,说是皇上的口谕。
徐椀连口饭都没来得及吃,连忙与郑尚宫说了声,跟着人又去了泽宁宫。
李显也是才下朝回来,让人摆了膳,等着她。
小宫女领着她走过去,侧立一旁。
小皇帝坐在长桌旁,桌上摆着十几道菜,还有汤和小糕点,徐椀连忙上前见礼,他瞥着她,扬着脸:“吃过饭了没有?”
她实话实说:“还没有。”
李显眸光微动:“那正好,帮朕尝尝,哪个菜色好些,我看着这些个,没有喜欢的。”
这差事不错,徐椀连忙拿了小碗,挨样点着。
宫廷菜色复杂的时候,能有五六十种,桌子上才摆了十几道,已属简单。
四大抓,四大珍,四大汤,四大奇。
徐椀站在李显旁边,帮他品尝菜色,御厨的手艺真是没的说,她喜欢甜口,发现每一道菜都有点甜,真是入口香甜,真是说不出来的动心。
看着李显,她就笑得特别开心:“皇上,每一道都很好吃怎么办?”
少年状似不信,这才拿起了餐具来:“那朕就尝尝,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如果你诳朕,那朕一定让你好看,要罚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