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潜肝胆俱裂,从未有过的恨意忽然在他心里烧起熊熊烈火,他抱起楚辞,低声哄道:“我带你回去,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治好就不疼了。”
楚辞的声音却变得越来越轻:“真的呀……”
叶潜喉咙动了又动,堪堪挤出一个字:“嗯。”
“不要,我好累了,”楚辞无赖地钻进他的怀里,脸在他心口蹭了蹭:“我已经累到不想再动了,小夫子,以后你就要一个人了……”
叶潜急急道:“不许睡,阿辞,我不许你睡!”
将要消逝的鲛人再维持不住伪装,缓缓露出原来的模样,漂亮的鱼尾变得伤痕累累,他蜷缩在叶潜怀里,长发垂落了一地,即使是濒临死亡的时刻,他依然美得倾国倾城。
“不要哭了。”楚辞轻轻地说。
叶潜彻底崩溃了:“不要走,阿辞,求你了,你把我也带走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才不带着你……”楚辞的语调近乎淘气了,他一字一顿,慢慢地说:“你要……长命百岁……”
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
叶潜呆呆地抱着他,听不到他的心跳,也听不到他的呼吸。
一瞬间,他露出非常迷茫的表情,就像初生的孩童,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他愣愣地靠近楚辞的心口,想再听听熟悉的声音。
怎么会听不到呢,一定是他耳朵坏掉了。
叶潜笃定地这么认为着,然后抱起楚辞,走出地牢,不顾守在外面的人投来的震惊异常的视线,直直飞回将军府。
他回到房间,把楚辞放在床上,拉着叶蕴过去,让他听一听楚辞的心跳。
叶蕴睁大眼睛,看到安静沉睡在床上的人,叫了一声:“啊!是大美人!”
“他怎么受伤了呀?”叶蕴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向叶潜。
“哥哥没有保护好他。”叶潜轻声回。
叶蕴按照他的指示,小心地靠在美人的心口,同样也什么都听不到。
人没有心跳会死的。
叶蕴虽然小,可早就明白了这个。
他怯怯地抬起头,还没说话,眼里已经涌出泪水:“我、我听不到呀……”
叶潜僵硬地站着片刻,忽然一把把他推开:“你胡说。”
他固执地重复着:“你胡说。”
他把叶蕴推出屋子,关上门,回到床上,紧紧抱着楚辞冰冷的身体:“你骗我,叶蕴也骗我,你们怎么可以联合起来欺负我。”
叶蕴被推出去,也没离开,只是坐在门前,不停地擦眼泪。
他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一声压抑不住的、绝望又声嘶力竭的痛哭声,仿佛野兽走投无路时发出的那一声凄怆的悲鸣。
作者有话要说:有话好好说! 将军府的喜事过去没多久, 门前又挂起沉沉的白幡。
叶潜穿着一身守灵的白衣, 跪坐在棺木旁, 细细地抚摸冰冷的木头, 仿佛在抚摸楚辞安静沉睡的容颜。
“再等等我好吗,”叶潜轻声说道:“最后再等我一次,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楚辞坐在棺木上, 垂眸静静看着叶潜。
几天过去,他消瘦许多, 从清风朗月的小公子,变成了一只灰头土脸的小呆鹅。
他伸出手, 虚虚触摸叶潜瘦削的下颌, 问道:“你又要我等你做什么呢?”
他是灵魂状态,叶潜感觉不到他的触碰, 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或许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叶潜忽而攥紧手心, 自嘲地说道:“我总是让你等我。”
让他孤零零在院子里等他, 让他回京城等他,如今阴阳相隔,也要求他在黄泉路上再等等他。
世上的人都说他有千般万般好,可依他看,他分明一无是处,哪里都不好,不敢坦白自己的心意, 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他是天底下最没用的废物。
“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