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小哭包_作者:书空(113)

2020-05-09 书空

    公主……是不想叫自己听见她哭吧。

    脆雪心里泛酸,叹了口气,点点头。

    等寝殿门一关,皎皎立刻起身换回骑装,倒了一碗凉茶,咕咚咕咚喝下。

    她打开灯罩,将蜡烛悬在桌边,每当蜡油快落下时便将蜡烛扶起,蜡油凝固便放下,如此往复。

    她怕自己犯困,喝茶和放蜡烛,都是保险措施。如果她睡着了,没有及时把蜡烛扶起来,滚烫的蜡油便会滴到她腿上。隔着衣料不至于真烫伤,但也足够把她烫醒了。

    她不能睡着。

    过了一会儿,皎皎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她根本就睡不着。只要一想到归衡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山老林里,吹着冷风,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她心里就像有一把火在烧。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听到遥远的梆子响。

    四更了。

    凌晨一点到三点是普通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何况宫人们今天跟着她起大早、赶远路,应该进入了深度睡眠。

    皎皎在灯下压了一张写满字的纸,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放入怀中,推开后窗,蹑手蹑脚跳了出去。

    方才顶着冷风绕圈时,她找到一处隐蔽侧门。

    小公主牵着白马,逐渐隐没在夜色之中。

    ……

    夜色深浓。

    归衡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望向西沉的月亮。

    约莫寅时了,不久就要天亮。终究是……无人前来。

    他在期待什么,又还想不透什么?

    归衡闭了闭眼,哂笑一声。

    他辨别一下方位,正准备出去,忽地顿住脚步。前方隐隐传来什么动静,那声音有些奇怪,像什么东西正蹒跚着穿过密林。

    少年眯起眼睛,思忖片刻,跃上一株高大的云杉。他一身深色劲装,站在茂密的枝叶间,几乎完全隐没行踪,便是有人刻意去看,也极难发觉。

    归衡反手抽出三支箭搭在弓上,静静思索。

    如果是孢子野鹿之类,便直接射杀;如果是野猪之类有攻击性的野兽……

    有舍才有得,做戏做全套,他并不惮让自己受点伤。

    林中动静越来越响。归衡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那东西越走越近,渐渐能听清它喘气的声音。

    频率很急促,气声却很细,不像兽类,反而像……

    一个奇异的念头从心中浮起。

    归衡扯了扯唇,觉得自己是疯了。

    他停下所有动作,月色下,黑眸中无数光影明灭——倏然云杉枝叶一颤,少年拔身而起,身形轻捷,如一只灰色的鹰,朝那声音掠去。

    归衡放轻动作,几个起落终于止住,缓缓垂首,透过月光洒落的枝叶,目光复杂地看着下方声音来处。

    黎明将至的青翳林,似乎万物都已沉睡,只有一道山茶红的娇小身影,手扶着树干,有些狼狈地缓缓前行——

    皎皎……

    他动了动唇,无声轻唤她的名字。

    那两个字如同某个禁忌的咒语,天地万物一片岑寂,唯有她的名字,叩开一扇从未打开的门。

    ……

    皎皎实在走不动了,扶着树干小声喘气。

    这里好黑,又安静的可怕。她不敢提灯,也不敢大声呼喊归衡的名字,只能这样傻傻地、茫然地在青翳林中逡巡。

    为此,即便她要在林中瑟瑟发抖、被自己的想象逼得快掉下泪来,也是值得。

    她在留给玉秋的字条里写了自己的所在,并叮嘱她一定要去禀告恒帝。如果连她也在青翳林失踪,她不信还有人敢拦。

    说来悲哀,一介公主再怎么受宠也没有兵权,使不动禁卫,只能出此下策。

    皎皎摸黑走了半晌,直到手掌被木刺划破,疼得她瞬间涌出眼泪,才后知后觉地想,自己干嘛走个不停呢。

    不是想好了吗?能不能找到归衡都不要紧,他早晚会出林,只要他知道有人来过,并不是无人在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