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却突然告诉他,你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把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把不能碰的人吃干抹净了。
方知渊是真的接受不了。
归根结底,他可以接受魔君后宫三千,可以接受魔君享尽风月揽尽美色,是因为他觉得蔺负青就合该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
如果是反过来,若叫方知渊知道有个什么人欺辱强迫了他师哥,把他师哥撕了衣裳摁在冰冷的地上折腾。
他铁定当场就得发疯到理智全失,饶是将那“恶徒”碎尸万段也难解心头之恨。
可现在却突然告诉他,这个“恶徒”,他居然在几十年前就亲自做过一遍了……
“……你。”方知渊手指发抖攥紧,青白骨节暴突在皮肤之下,他咬牙抑制着嗓音的颤抖,红着眼角,“你怎么不反抗。”
他几欲溃决,炸起来冲着蔺负青就吼:“你不情愿不知道动手反抗的吗!?我喝醉了犯浑!你也不清醒是不是!你就……你就真任我把你——”
蔺负青瞪大了眼,忍不住拂袖骂道:“你发什么病?我若是不情愿,还能容你把我??”
“你!”方知渊被噎了一下,他眼眶已经红了,愕然喃喃道,“……你情……愿?”
蔺负青气不打一处来,牙根儿发抖地咬字:“我、情、愿。你要我说多少遍喜欢你才信?”
“……”
方知渊茫然失语。
就这么片刻,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气力,一下子垮下来跪倒在地上。
垂下的碎发还沾着刚刚打闹时溅上的雪,遮住了脸上的表情,只有双肩不明显地发着抖。
“你真的……”
他哽声道:“那日早上,你为什么不说……”
“说?你想要我如何开口!”
蔺负青将袖子上的雪拍一拍,“难道叫我跟你说:方仙首,您昨晚酒劲儿上头把我摁在地上双修了,您还记不记得?——呸,我还要脸的!”
方知渊心如刀绞地紧紧闭上眼。
蔺负青动了动唇。
不知是该失笑还是该心疼。
他也没想到方知渊反应会这么大,真到了这地步,还是舍不得。
蔺负青也跪坐下来,伸手去捧方知渊的脸,软下声道:“知渊……阿渊?你可别是要哭了?”
“千万别,好容易盼得良辰吉日,你若再敢给我毁了,我可饶不了你的……”
两人相对坐在安宁的雪间。方知渊怔怔握住那手腕,声音干涩,“不是说不哄了吗。”
蔺负青叹气:“心疼啊,忍不住。”
方知渊涩然道:“是我对你痴心妄想。是我……心里想要你。可我没想过自己会……我……”
那么多年。
自己居然一无所知……
他难过愧疚地低声道:“我叫师哥受委屈了。”
“……”
……倒是难得见这人又乖又怂的样子。
蔺负青觉得有点好笑,伸手环住了方知渊的背,惆怅地叹息道:“有什么委屈呢?”
“情愿的是我,瞒你的是我。我当初害怕拖累你……也不知你对我究竟有几分真情意,本想若是这样叫你误会着,许是不多时就能喝上你的喜酒了。”
他摇头苦笑,“结果就这么杯酒,你欠了我几十年了呀……”
“拖到现在,我也不想要喜酒了。”蔺负青轻轻的在方知渊颈窝处蹭了蹭,眸色柔软道,“知渊,还我杯合卺吧。”
那纸红折从他袖口悄然滑出来,递到方知渊手里。
后者打开,只见尹尝辛龙飞凤舞的墨字写着:今日吾心甚畅,乃大吉之兆,宜嫁娶。
开心就是吉兆,这很虚云。
方知渊沉默几息,忽然沙哑问:“那时候,疼……吗?”
蔺负青耳尖一红:“闭嘴。”
方知渊凑过去亲了亲他:“我还你。欠你的都还你。”
其实想想,他们之间,除了最后的这一份虚礼名分,其实早就不差什么了。
青梅竹马过,同生共死过,拥抱过,亲吻过,连双修其实也修过了。
从十几岁的少年师兄弟,到百来岁的魔尊仙首,他们不是道侣,胜似道侣。
就在刚刚,连心意都诉清了。
方知渊犹豫着问:“那……结吗?”
蔺负青小声道:“就结了吧。”
反正这辈子也不会有别人了。
那么……
两人相拥着,沉默了片刻。
又沉默了片刻。
“……师哥?”
忽然,方知渊坐直了身。
他眉宇间浮现一丝微妙的颜色,半是严肃半是迟疑,“你可知道这个……结道侣,要怎么结么?”
“……”蔺负青也坐好了,愣愣回一句,“我怎么会知道。”
“……”
气氛一时十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