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负青哭笑不得,把手抽出来,佯装不悦道:“别跟你阿渊哥哥学的一惊一乍,他就不教你个好的。”
眼神一瞥,炉子上已经煨着甜粥,“嗯?小红糖做的?”
鱼红棠笑:“阿渊哥哥做的呀。”
“他人呢?”
“不知道啊,他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把粥做好了,我问他怎么起那么早,他居然脸色发青地瞪我!然后人就不知到跑哪儿去了。”
蔺负青微愣,不禁皱眉喃喃自语:“……难道还在生我气呢?”
不至于吧……
不就是说了句要独自去阴渊看看吗?
自己都给他打了,还不够他消气儿的吗??
……
鲁奎夫身为仙首,日理万机,蔺负青不好意思把他放在虚云太久。用过早饭之后,魔君就开始赶人回去。
鲁奎夫自是不肯,义正辞严地说君上如今处境危险,他不敢走。
蔺负青把脸一板:“虚云有我师父在,莫非雷穹仙首自认比我师父厉害?”
“这……”
鲁奎夫面露难色。
……说实话,虚云道人归隐孤岛深山,一副高深莫测的做派,也没什么人见过他真正全力出手。
鲁奎夫其实估摸不出,如果自己和尹尝辛打一架会是谁胜谁败。
不过君上的意思明显,他总不能驳了蔺负青的面子,只好道:“臣不敢,不敢。”
蔺负青:“那你还不快回去。”
鲁奎夫跪下了:“臣斗胆,请君上降罚。”
隐含意思:臣不走。
蔺负青:“……”
魔君头疼地扶额,他是真的愁。自己这前世的下属一个塞一个的忠心,赶都赶不走……
他只好好言好语地劝道:“雷穹,你听我说。如今紫微阁圣子在虚云这里,姬纳体内的阴气一时半会化解不完,我不能放人。若是你不肯回去压着紫微阁那群老朽,他们没几天就得打上虚云峰来了……”
这个道理的确无解,鲁奎夫听了也不得不承认。蔺负青好说歹说,终于把这尊金刚大佛给请回去了。
魔君心累。
可他的心累还远不可能就此打住——废话,劝走了一个仙首,不还有另一个仙首等着他吗?
蔺负青稍微歇了歇,又回了他的厨房。先是检查了一下他收纳的酒曲,再开始动手蒸上一大锅的灵米。
嗯,应该足够了。
鱼红棠还没走,满脸不高兴地看着蔺负青折腾:“青儿哥哥,你不是要多休息吗?怎么,你这是要酿酒啊?”
蔺负青温柔一笑。
然后不由分说地把小丫头撵了出去。
反正现在就连鱼红棠也不敢跟他还手。
时辰已经是午后,厨房里安静下来。蔺负青站在窗边不紧不慢地干活儿,骨头缝里又暖又懒。
他几次神思恍惚,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当年初遇方知渊的一些个旧事,零零碎碎的,一个沉下去,另一个漂上来。
他明明是来酿酒的,好似自己先醉了。
等蔺负青把米蒸上,酒曲块也捣碎了,就觉得眼前真的有点发晕。
他撑住桌角闭了会儿眼,缓慢地呼吸。然后眯着眼,摸索着,把空酒坛与一捆红绳也从橱子里拽出来。
这些也都是要用的,他得早些洗好,裁好。
以蔺负青现在的神魂状态,任何需要集中精力做的事情都有可能产生不适。他来忙这些,的确还是有点勉强了。
可是蔺负青实在不想再拖了,一拖再拖,哪里是个头?
他已经让知渊等了太久了;拖到最后,连他自己也差点忘了。
他是想把当年答应最终却失约了的酒,给他的小祸星补上。
至于别的……
他总归是欠知渊太多了,慢慢地往回补吧。
蔺负青暗自摇了摇头,缓过这一阵,他睁开眼正准备先丈量红绳。忽的听见门一声响,刚刚还在回忆品味的嗓音出现在门口:
“你在干什么?”
方知渊脸色阴沉地走进来。
“小红糖叫我来管着你,师哥你这又……”
“……啊,”蔺负青回头,眉眼唇角都含着浅笑,“知渊,你来得正好。”
方知渊眼神明显一闪,他倏然别开脸,脸上掩饰不住的慌乱转瞬即逝。
来得正好?
来的正好是什么意思?
虽然鱼红棠一叫他,他就忙不迭地赶过来。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不慌了。
方仙首心内顿时紧绷起来,他无措又恼火地心想:昨夜的事,莫非师哥当真要算账?
“有件事……”
蔺负青颇为惭愧地道:“拖得太久了。事到如今说出口都有些难为情,你别怪我。”
方知渊怔了一下。
拖得,太久了?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昨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