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祸临头_作者:岳千月(92)

方知渊已经被震得头晕目眩,稀里糊涂就被鲁奎夫拽了出去。

很快,他便知道,鲁奎夫选择出去是多么明智——或者说多么有自知之明的事情。

“——什么!!!?”

片刻之后,洪钟般的大嗓门在金桂宫的宫顶上回荡不息。

鲁奎夫一脸天崩地裂的表情,毫无仙首威严,抓狂地瞪着方知渊:“您……和我家君上……还没成!??”

“那……那拜天地呢!?结道侣呢!?”

鲁奎夫惊恐至极,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双修呢!?”

“……”

方知渊已经在浑身发抖。这种时候,什么神魂百来岁,什么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屁的用处都没有。

薄红一路爬上了耳廓,他几乎是恼羞成怒地:“一……一派胡言,什么君后!双修!你这是妄议主君!!师哥前世怎的带出这种没分寸的臣子下属,待他醒来……他醒来……”

鲁奎夫忙小心伺候着道:“别别别,君后您消消气,消消气……臣不敢。”

方知渊气的脑子里嗡嗡响:“哪个是你君后!你在外人面前称臣,对得起你主君吗!?”

“这……”鲁奎夫上下看了方知渊一眼,迟疑道,“不是您亲口说,您同君上,是……‘私家事’吗?”

方知渊怒道:“我唤他师哥!我同你家君上是师兄弟!!”

鲁奎夫狐疑地看着他。

不对吧……今儿白日里在山崖上,搂着人不松手的不是您吗??抱起人来就走的不是您吗??

如今守在床头不肯走的不还是您吗??师兄弟归师兄弟,也没见这么个“兄友弟恭”法儿的啊……

方知渊深吸一口气,单手扶额,闭了眼艰难道:“……算了。今晚这些话,我当没听过。”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还请鲁仙首日后不要在我师哥面前胡言。我们并未有过你所想的那般关系。”

鲁奎夫满脸不敢信:“这……”

方知渊找回一点冷静,背过身去抱臂道:“你不要看你君上常常口上说喜欢我,或是常常同我亲昵搂抱,或是习惯纵容疼爱我,乃至有时候他真的高兴了还会亲我……便有了什么误会。我们没有。”

鲁奎夫呆滞了:“……”

——这意思不就是,您们只差临门一脚的双修了吗!?

都这样儿了,为什么还不修他娘的啊!?

方知渊自言自语地强调:“师哥他看不上我的。”

鲁奎夫惊悚了:“……”

——他真真是有点儿跟不太上他们小君后的想法。

您好歹前世也是在大祸中力挽狂澜,受万民敬仰的最年轻仙首,为什么要如此坚定自信地说出这种话!?

方知渊见鲁奎夫不再言语,便当是这位过分操心他君上的臣子终于被说服,由此心中稍定,满意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请鲁仙首不要在蔺负青面前乱说不该说的,这才继续转回到寝殿之内,照看着他的小师哥去了。

徒留鲁仙首一人,如石雕般站在寝殿门外,陷入了对整个世界的深深怀疑之中。

……

半夜无话,月落日升。

次日清晨,蔺负青从昏睡中苏醒过来。朦胧天光落入眼帘,意识渐渐清晰。

桂香沁人心脾,他陷在柔软的宽敞大床里,身上裹着软被,四周淡金幔子如瀑垂下,将他圈在中间。

蔺负青缓缓眨眼。这才恍觉,此处是金桂宫的最深处啊……

方知渊靠在床头睡着了。柔软的日光洒在几缕碎发上,往日冷肃的眉眼舒展开来时,温暖得叫人心都软成一潭春水。

蔺负青看到他微微泛白的面色,和眉宇间隐约的疲倦,躺在床上怔了许久。

心内五味杂陈,一阵酸胀。

这人定是为了看护他,又没有安稳休息疗伤。

当年他为了把知渊这个不在乎自己身子的毛病拧过来,不知费了多大劲儿。怎么这么些岁月下来,一遇到事情还是老样子。

又想到那个萤虫飞舞的晚上,方知渊恨恨地对他说事不过三,红着眼说我就要疯了……

蔺负青突然又难过起来。他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该是没有的。

他不可能视而不见地容前世真神跟在紫微圣子身边,所以和王折的那一场他必须要打,他没做错。

那个施给方知渊的封锁阵咒,他也是必须要下,同样没做错。

——那时候方知渊给他挪移符叫他走,可是如今他两人不过区区金丹,落在大乘期修士手下,难道是说想走就能走的么?

知渊心里定然也是下了两败俱伤的决意,要强行以渡劫神魂拖延王折。

蔺负青知道,要不是自己抢了先,一旦真被挪移符送走,怕就是再也见不到方知渊的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