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坐在道具箱上的场记助理就跳了下来,赶紧打板。
拍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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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灯光被打开。
但灯光黯淡,一看便是年久失修,连窗外的月亮都比它亮。
梁川皱眉,反复按了几次开关,啧了一声,决定让它发挥最后的一点光辉。
“这是我家。”梁川进屋,语气有些生硬,“进来吧,别客气。”
林夏撑着门框,缓了口气,身体依然僵硬。梁川转头看他,林夏才慌乱动起来,靠在门框上支着一条伤腿进门。
走廊上的灯光被房门隔开,陷入昏暗的冉时呼吸一窒,咬牙忍住不去在意眼前的黑暗,把自己沉浸在林夏的角色中。
林夏没有怕黑的习惯,相反,他在黑暗中十分享受……
冉时莽撞跌了一下,一手撑在茶几的杂物上,疼得倒吸凉气。
任光年立刻停下清理桌面的动作,转身回来搀狼狈的冉时一把,把人扶到沙发上。
冉时半倚在任光年身上,嗅着那让他安心无比的清爽气味,被浓厚黑暗包围全身的恐惧情绪,渐渐消弭。
心间一点清明被点透。
——自己最能依赖的人就在这里,纵使眼前一片永寂黑暗,何足为惧?
迎着陈导担忧的眼神,冉时睁开眼,立刻重新进入状态。
林夏刚坐上沙发又跳了起来,窘迫不已:“我身上还有血……”
梁川没说话,看林夏这么介意,便指了张椅子,他自己翻箱倒柜,从抽屉深处拉出一个小急救箱。
林夏连忙接过,不敢再给梁川添麻烦,刚拆开一卷纱布,听见梁川在和上级领导通电话,林夏满脸都写满歉意。
梁川转回客厅,就看见林夏缩着肩膀有些颤抖。
“你怎么了?”
“抱歉,刚才是我耽误你了。”
凶.杀受害人是林冬同学的家长,刚和林夏发生过冲突。受害人遇害那晚,被受害人狠狠报复的林夏情绪不稳,一时冲动上门复仇,正巧撞到凶手逃离犯罪现场。
林夏被随之赶来的梁川当做嫌疑人拘押,梁川还搜出了他身上携带的刀.具,外加他有充分的犯罪动机——在警方和受害者家属面前,百口莫辩。
最后还是看着最冷情的梁川,找到了证据,力排众议为他洗脱嫌疑。
林夏为了报答,一直在帮梁川追缉凶手。好不容易今晚找到了线索,林夏一时被伤,凶手逃脱,线索全断。
林夏愧疚的情绪都要溢出来了,强烈的自卑感让他几乎崩溃,沾满血迹的手颤抖不已。
——然而疼痛越清晰,他越不想去处理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
梁川甚至觉得,林夏是在审视地看着自己的疼痛。明明满脸写着深沉的负罪感,但眼神却好像带着解脱。
这是受伤的人会有的反应吗?
梁川皱了皱眉,觉得这人情绪实在不对劲。替那双搭在箱扣上的手打开了急救箱,犹豫了一下,把一卷纱布递给他。
林夏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低声和梁川道谢。然而就在他从梁川手里接过纱布的时候,梁川却很自然地蹲下.身。
……然后抬起他那条受伤的腿,看了看长裤宽松,便没有拿剪刀剪开,直接卷起裤脚,小心翼翼地推了上去。
冉时轻微地眨了一下眼。
任光年的表现和剧本上写的完全不一样。
原本这段剧情写的是林夏对处理创伤没有经验,包扎到一半才发现伤口还有杂物,拆开来重新清理时,疼得抽搐,又隐隐期待。
就连上一世的纪哲也是这么演的。他还记得任光年特别不客气,丢了个箱子给纪哲就没管了,在这场戏里半下线,哪管他演成什么样。
现在这是……
任光年不容拒绝的动作让他有些紧张,不由抓住了椅背。还带着一点茧的指尖握着他的腿弯,粗粝的酥.痒伴随着触感蔓延而上。
冉时的腿细而直,布料被直接推到腿根,露出一段藕白纤细的线条。
这次,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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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导沉默,站在一旁抱臂,没有喊停。
冉时反应过来,立刻接着往下演。
“这太麻烦你了,梁警官……”
林夏挣扎了一下,慌忙不顾一切就想要站起来,被梁川眼疾手快按住。
“别动!”
梁川眼看着他的伤口要撞上椅面,手上用了点力气,抓着腿根往下按了一下,把人按在椅子上。
回答他的声线战战兢兢。
“我自己可以的。”
梁川眼神如炬,林夏下意识闪躲开他的目光,不想被看穿自己期待痛感的伪装。
“这伤口不好处理,你有经验吗?”
林夏一边说有,一边拿起一瓶酒精,被梁川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