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洗白了吗_作者:一罐普洱(50)

  如果他当真是个杂种、随时会嗜血发疯的半妖。路听琴憎恶他、试验他、杀死他,都是应当的。

  如果是为了他好,又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做错了哪一步,让仙人对他阴郁冷漠,再不愿分给他,哪怕是千分之一的柔和?

  重霜埋着头,不想让眼眶的涩意显露。话一出口,便停不下来,不住回想着遇见路听琴前后,自己做的每一件事。

  “师尊帮我缝的衣裳,我一直留着,不敢穿……是因为没守好,让师尊心冷了吗?那个木盒是我捡来的,仔细打磨晾晒洗过了,绝没有不敬的意思……”

  重霜的声音太轻,只比气音大一点。

  路听琴心情复杂地看向少年。

  他不知道重霜指的是什么,但跟重霜有关的木盒子,他倒是见过一个。

  那是在穿来后第一夜的睡梦里,他朦朦胧胧见到衣衫褴褛的小孩在被追打下,牢牢护着一个木盒。原来那个木盒和坠月仙尊有关?

  重霜在问……之前坠月仙尊为什么对他不好?

  路听琴垂下眼帘。他可以对重霜解释试验与龙骨,但唯独这个,解释不了。

  这是坠月仙尊和重霜的事了。

  纵有千百般阴差阳错,也仅是桂花树下梦一场。

  “你……好好留着吧。”路听琴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他衣袖一展,忍着酸软的感觉,逃也似的,稳稳搂着两只崽子,往山居小院里走。

  这问题,他着实应付不了。只想快点进到山居小院里,关门趴上床,抱着被子摸猫。

  黑猫好像探知到他的心情,喵地一声,钻出路听琴的斗篷,踏着他的手臂,一跃而下。

  它轻巧地落到一片落叶上,脑袋蹭蹭路听琴的腿,消失到林中。

  路听琴心凉凉。

  “嘤!”路听琴的斗篷里传来细而愤怒的嚎叫。幼兽气哼哼叫了一通,在他怀里打了个滚,脸蛋埋到他的胸前。

  路听琴搂着怀里热烘烘的小嫩芽,在秋日林中,找到一丝真正属于他的快乐。

  不是依托于坠月仙尊,而是完全因为他的。

  路听琴心情轻快几分,走了两步,略一侧头,看到重霜仍站在身后,笑意渐淡。

  “没有其他要问的,就回吧。”

  重霜的脚生了根似的扎在原地,从唇缝里挤出声音。

  “师尊,我可否不走?”

  林木萧瑟,日光渐弱。

  下午的森林,热意点点消散,偶尔有不知名的鸟鸣,拉出嘶哑的长音。天青色练功服的少年目光黯淡,眼中血丝遍布。

  像只长歪了的小树枝,本该青葱如松柏,枝杈尽头却枯萎灰暗。

  路听琴拢了拢斗篷。臂弯中奶橘柔软的热度,驱散他泛起的寒意。

  “不行。你留下来,再跟我吵一架吗?”

  重霜跟在后面,低声应道。“弟子不敢。”

  他不会再和路听琴争执了,只愿有一个机会,能看清迷雾笼罩中仰视了七年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回头别忘记去跟你师伯们,为之前的态度道一声歉。”

  这句不敢听着还诚心一点。路听琴想起了静心台上,重霜那一串气死人的师尊师伯说的是,提醒道。

  “人龙混血的事,你想通了?”

  路听琴问,重霜要是接受,他就拿回那截龙骨。

  重霜眉宇间笼罩着不散的阴郁,垂着头不出声。

  路听琴等了等,耐心渐消,淡漠道。“那就走,什么时候明白了,什么时候来见我。”

  重霜咬着嘴唇,薄唇被他不断咬破,再度涌出血来,滴落地面。

  路听琴拂袖转身,走向小路尽头。

  白墙青瓦的山居院子,坐落在秋色的树影里。桂花树的残花已落尽,四野清净。

  路听琴拉开斗篷,让窝成一团的奶橘透口气,单手托好崽子,腾出一只手打算开门。

  重霜低着头,无声小跑,绕到路听琴身前,替他打开院门。

  路听琴瞥了一眼重霜,不言不语走了进去。手抱幼兽,裹着斗篷长身站在青石板路上,没有表情地看着重霜的动作。

  重霜将木门掩好,整理衣衫,面向路听琴,沉着脸往地上一跪。

  “请师尊容许弟子留下,我可以帮师尊,照顾……师叔。”

  他艰难地看着路听琴斗篷中挪动的毛团,想着幼兽舒适而恬静,信赖地缩在路听琴怀里的模样。

  “不需要。”

  阿挪感到换了地方,探出头,见在场除了路听琴,没有能威胁到她的成年人类。扭动着身躯,跳下来,一落地,变成肉乎乎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