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飞吞了口口水,怀着壮士断腕的悲壮心情,一寸一寸地慢慢侧过脸,英勇地对上季明稀——而且还是十六岁的季明稀——的目光。
如果不是脑袋上鼓起的包还热乎着,他一定会狠掐自己一把。
有没有哪个好心的弹幕能告诉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乌龟情况!
他明明活到八十六,寿终正寝,死得外酥里嫩!外酥里嫩啊!
可为什么一转眼,又回到了高中,还特么的是在去基地军训的路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重生?要不要这么流弊!
然而对于莫南飞来说,比起发现自己死而复生还要更流弊的是,才跟自己表完白的发小,此刻顶着一脸没事人似的表情,大剌剌地搁自己旁边坐着,用一种宛如看一个智障的表情,无比嫌弃地看着自己!
莫南飞压下脑中的咆哮,试探着开口唤道:“……季明稀?”
季明稀挑眉,不咸不淡地问:“是被撞瞎了,还是被撞傻了?”
这熟悉的冷漠,熟悉的嘲讽,是季明稀本尊没跑了。
莫南飞的心头莫名一松,可旋即又忽地一紧——
“你要再像刚才那样凑那么近,劳资绝壁飞起一脚把你踢成夜空中最闪亮的星!”
死不死活不活的可以先放一边,有空再慢慢想,眼下最重要的是和季明稀严格划清界限,保持安全距离!
有些烂芽必须掐死在泥土里!
绝不纵容,绝不姑息!
不然就是祸害,就是耽误!
这是来自他,钢铁直男莫南飞,铿锵的温柔!
然而遗憾的是,季明稀不仅没能理解莫南飞的良苦用心,还俨然把他当成了神经病。余下的路上,别说看他一眼了,连个余光都懒得给,一直垂着眼眸,一句话也不说。
本应感到欣慰的莫南飞,却只感到通体不畅。
毕竟季明稀的心意,他也不过是刚刚才知道,而在那之前,两个人可是实打实地相知相伴了几十年。虽然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他在说个不停,但像现在这样仿佛隔着一道空气墙般的隔阂感,还真地是从未有过。
他很不习惯。
于是一进到分配的宿舍,莫南飞就自打脸地主动凑上去,借着放行李的功夫,用胳膊肘顶了顶季明稀,语气有些不自然地玩笑道:“不就说你一句嘛,还闹上脾气了?”
季明稀重新拎起刚放下的双肩包,转身背朝莫南飞,头也不回地走向外间因为正对厕所门而无人问津的床位。
莫南飞目瞪口呆地看着季明稀远去的背影。
这特么的是暗恋一个人的正确姿势?这么威武雄壮的吗?
难道他自以为度过了的那一辈子,其实只是在大巴上做的一个梦?
可他堂堂一个钢铁大直男,心理是得有多扭曲变态,才会梦到被一个老男人表白?
“你跟季明稀关系怎么样?”一个慵懒的男声问道。
呆立的莫南飞回过神,朝问话的人看过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没把他吓尿。
眼见原本大学才遇到的符西宇,愣是提前三年登场,莫南飞刚被整崩的世界观,终于彻底粉碎成齑。
所以,他现在是在以自己的肉眼血躯,亲身论证平行时空理论?
这辈子他会不会成为一个超越爱牛的物理学家?
比起莫南飞深邃的思考,符西宇思考的问题就显得十分浅显。
“你这么深情款款地看着我,眼睛都看直了,难道是对我有意思?”
莫南飞嘴角一抽——基佬们的脑回路,果然不是他这样的直男能理解的。
但当下,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解释自己的失态,只得含糊道:“你名气挺大的。”大学以前的符西宇名气大不大他不知道,但大学时候的符西宇,凭借一年连换六个男朋友,威震全校。
“想不到我会主动跟你搭话?我其实很平易近人。”符西宇自恋得很谦虚,拉回话题继续问道:“你跟季明稀到底熟不熟?”
莫南飞看着符西宇亮闪闪的目光,眉头戒备地皱起:“你想……”
话还没来得及问完,就被人出声打断。
“莫南飞,把我的内裤给我。”不知何时飘过来的季明稀面无表情地说道。
符西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嘴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