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半身泡在污水里面,双手高高举起奋力的抓着靠上方的牢门,也不知道是抓了多久,他手指上已经充血,而原本束起的发冠在已经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一头长发杂乱的披散下来,脸上全是一道道污痕。
李修然如同浮木一样,借力靠在一旁,他只觉得下半身已经被水泡的毫无知觉,腰上也开始阴冷发麻,他却只能紧紧抓着牢门不敢松手。因为他知道,他一旦松开手,腿上无处借力之下,他就只能瘫软在这潭污水里面被齐腰的污水活活淹死。
他嘴里不断喘着粗气,眉宇间早就没了在朝上的威严凛然,而是疲惫的闭着眼,眼底下方一片青黑。
李修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将他带到了此处,昨日从大理寺内被转送到天牢时,他就被人从中途换了出来,他一直以为是景德帝想要保他才将他换了出来,可是谁知道他并未被送往别处,而是直接被打晕了送来了这里。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扔进了水牢之中,险些活活被那漫过头顶的污水淹死在这里。
当时他就知道不是景德帝动的手脚,他只能奋力的抓着头顶上方的牢门,保住自己这条性命,只希望景德帝能在发现他被人替换了之后,能够找到这里将他救出去。
李修然感觉着身上的力气渐渐流逝,脸上越来越苍白,而就在这时,头顶上方却传来一阵清冷的女声。
“不过一日未见,没想到堂堂一国丞相居然会落的如此境地,也不知道父亲大人权倾天下的时候,可曾想到过有朝一日会得如此狼狈?”
李修然听到这道声音之后,猛的抬头,用尽全身力气仰着头朝上看去,就见到上面牢门处站着的一身月白长裙的李锦悠,和站在她身旁的季君灏。
“是……你们……”
李修然瞪大了眼,张嘴失声说道,却因为一整天没有进食,嘴唇干裂无比,声音仿佛沙石磨蹭一般刺耳。
他嗓子疼的好像被刀在刺,可却只是声色内荏的说道:“李锦悠,你怎么敢?!陛下还未除我官名,当年事情还未审理清楚…他要是知道你如此对我,他不会饶过你们的。”
“陛下?”
李锦悠扬唇莞尔一笑,笑容带着丝嘲讽说道:“你可知道昨日我们将你换出来不久之后,顶着你那张脸的人刚回到天牢之中,就被人下药毒哑了嗓子,刺瞎了双眼?如今天牢中的那个‘李修然’不过是个眼不能视,口不能言的废物!”
“不可能……不可能!陛下不会这么对我,他不可能这么对我,你骗我!”李修然怒视着李锦悠厉声道。
李锦悠嘲讽一笑:“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你握着景德帝的把柄,他就一定会保你,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会干脆借此机会除掉你,将你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如今满朝的人都知道,景德帝悔恨自己错信奸佞小人,为了审清十年前季老王爷被害之事,命人对你严刑拷打,并抓捕了你身边所有的人,还有那些曾经和你有所往来之人。”
“那些人但凡有半点疑处,尽皆被处死,而如今那有着‘李修然’亲笔画押,讲诉十年前如何因为利益驱使出卖军机,蒙蔽圣听,陷害忠良的供状已经送进了宫中,最迟今夜,景德帝必然下令将你处死。”
“父亲大人,你精明了大半辈子,几时变得这么天真,居然以为仅凭着你手中那点把柄就能拿捏一国帝皇?”
“够了!你别说了!”
李修然狠狠咬着牙,抬头怒视着李锦悠:“你不必讽刺于我,我瞎了眼才会错信了狗皇帝。李锦悠,我知道你恨我,你若想要为苏眉报仇,大可一刀杀了我!”
“杀了你?那未免也太过便宜你了……”
李锦悠说完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淡淡道:“哦,对了,我都忘了告诉你了,冯氏死了,在牢中自缢而亡,听说死的时候颈骨寸断,睁大着眼一直到咽气都没闭上。父亲大人,你说下一个传出自杀身亡的会是谁?”
“是牢中的那个‘李修然’,还是王姨娘和李宜双,亦或是,你藏在西郊别院,养在冯氏外戚名下的那个名叫谨渝的少年……”
“李锦悠!你敢!”
李修然一直还算平稳的情绪猛的激动起来,他猛的瞪大了眼怒视着李锦悠,睚眦欲裂,双目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