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每天都想退位_作者:今夕故年(49)

  这个人城府太深了。

  这些日子谢容半是故意半是无意,露出了无数破绽,只等着沉砚发现不妥来问,这样他好歹能拿捏到一点主动权。

  结果沉砚居然跟他玩起了睁眼瞎,每天公子长公子短,公子种菜又不管。

  谢容故意甩脸发脾气,他就好声好语温柔哄着,谢容想要什么,他就费尽心思去准备来。

  全然纵容的姿态,好像真的是个绝世大忠臣。

  根本试探不出底线在哪。

  谢容着实挫败,再一次深刻认识到炮灰和主角的差距。

  心里某个念头又更坚定了几分。

  好在还有件能令谢容觉得欣慰的事。

  沉砚在和他表忠心后,就毫不遮掩地将苏秉之拎出来抖了个干净,并按着谢容的意思,开始暗中清洗御林军里不对劲的人。

  谢容心说他这其实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罢了,不过也没办法,实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潜意识里更愿意相信沉砚。

  ……或许是因为沉砚笑起来更好看。

  好看的人总是容易得到优待。

  ……

  这日午后,谢容小憩了一会,就打着呵欠,又去了沉砚的书房。

  他最近有意和沉砚拉近关系,于是成了沉砚书房的常客,经常来这和沉砚琢磨苏秉之的事。

  有时候还会翻一翻折子,若无其事地从沉砚那套几句消息。

  他本以为像沉砚这样的温雅文臣,书房里应该有不少雅致摆设,譬如字画之类。

  然而出乎预料,沉砚的书房里空落落的,除了必须的摆件,别的什么都没有。

  谢容来了几回,莫名觉得有些冷清。

  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很符合沉砚给人的感觉。

  沉砚也是这样。

  看着温润细心,翩翩如玉,可走得近了,就会发觉他身上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淡。

  掩在温柔笑意之下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感。

  一言以蔽之就是太难搞了。

  谢容敲门而入时,沉砚正在整理今天的新折子。

  他将无关紧要的都挑了出来,剩下几个比较重要的放在一堆,等着谢容来看。

  谢容去翻了两眼,仍是一头雾水。

  他状似随意问了沉砚几句,知道了个大概,就懒懒散散地跑屏风后的软榻上瘫着去了。

  软榻上还摆着他昨天没看完的书。

  是一本前人写的山水游记,谢容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谢容今天中午没睡好,看了一会便觉困意复涌,接二连三地打呵欠。

  隔着屏风,沉砚看不到这边。

  谢容心说小眯一会不碍事,心安理得地丢开书,也懒得踢掉鞋子,两条腿架在软榻边,微微蜷着身体闭了眼。

  屏风后的翻书声渐渐慢了,又停了。

  沉砚神情不变,提笔落下个“准”字,心知谢容多半是看累了书又睡了。

  他也没了批折子的心思,横竖近来朝中无大事,这些琐碎小事,不管也无妨。

  他将笔丢到笔洗里,抬眼在书房里望了一圈。

  短短数日,书房里到处都是小暴君的痕迹。

  茶几上喝了一半的茶,酸甜口味的点心,几本等着小暴君宠`幸的书,书旁是小暴君用惯的笔,书页里夹着半张纸,废纸篓边还掉着只小暴君折的……据说那是小纸鹤。

  小暴君闲着无聊就喜欢折一些小东西,他书案下密匣里已经收藏了好些个奇形怪状的纸团了。

  他倒不知,当了几年皇帝的小暴君,还有这等童心。

  沉砚弯腰,将那只没折好、歪了脖子的小纸鹤捡了起来,一并放进密匣里。

  ……他也没别的意思。

  就是以防万一先收起来,怕这些看着寻常的东西藏着小暴君的秘密罢了。

  将密匣重新收好后,沉砚悄然起身,绕过屏风,走到软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猫似的蜷着睡觉的人。

  这姿势让谢容毫无防备的露出细白的颈脖。

  他肤色太白了,凑近了,脖子上那淡青色的脉络都能看的分明。

  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沉砚抬手比划了一下,觉得这么细的脖子,他大概一只手就能掐断。

  大概是睡熟了,小暴君无知无觉地动了动,似乎想翻身。

  这一翻,怕是又要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沉砚眼疾手快一拦,谢容一脑门撞到他手心上,呆了一呆,睡梦里也露出迷茫的神色。

  片刻后谢容慢吞吞地抬起手来,闭着眼摸索了一下,一把抱住了沉砚的小臂,微微抬头,准备无误地枕到了沉砚的掌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