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小的时候你给我梳过发吗?”苏柳看着镜子中给她梳头发的大夫人问道。
大夫人被问的一怔,随后回忆道:“怎么没梳过,你刚出生那会,头发乌黑发亮,长得比其他人还要快,当时把我吓得连找了好几个大夫。”
“大夫怎么说啊。”
“说你吃的太多了。”
赖嬷嬷在一旁打趣道:“真是一眨眼,大小姐竟然就要嫁人了。老奴记得小时候,夫人带着小姐出门,小姐指着人家梳的小髻急的哇哇叫。
后来夫人就给小姐用红绳绑了两个冲天辫,那时候出去,谁不说咱家小姐像那菩萨身前的坐下童子下凡似的。”
大夫人梳着梳着,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那眼泪就像珍珠串子一般掉落下来,“我的囡囡啊。”
“母亲,你不是不在意我吗,心中没有我这个大女儿的位置,如今我就要离府了,日后你便看不到碍眼的我了,不应该感到开心吗,这怎么又哭起来了。”
苏柳看到这样的大夫人,心中虽然已有动容,可还依旧嘴硬。
“不管怎么说,你终究是我女儿啊,虽然我对你和你妹妹不能做到一视同仁,可你是十月怀胎的儿啊,我怎会不疼。
不管你怎么想我,我终究是你母亲,在我心中,我对你是和对棋儿一样的心,都是愿你好的。”
“吉时快到了,新娘子该走了。”全福嬷嬷进来催了。
苏柳眼中隐隐泛着泪光,这一刻,她仰起头把泪水又逼近了眼眶中,拿起托盘上红布垫着的明珠朝凤金丝缕金箔扇子,挡住了面门。
走到门槛时,她回望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娇娥明艳,可眼中却仿佛弥漫着一股悲伤。
“姑娘,出嫁带白玉铃铛不吉利。”全福嬷嬷看向了女子腰间那枚精巧的玉铃铛,其实佩戴玉是没关系的,可新娘子腰间的玉铃铛的玉制太白了,于今日的喜气相冲。
苏柳看了一眼腰间的玉铃铛,不知为何,眼角莫名其妙地湿了起来,“嬷嬷,这铃铛是我极爱的。”
全福嬷嬷闻言只能作罢。
此时的锦苑。
“出府门了吗?”
“小姐,大小姐快上轿了,您若再不去,怕是赶不上了。”丫鬟催促道。
苏棋闻言,再也顾不得纠结了,提着裙子跑了起来。等快到府门口时,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裙摆,一副闲庭散步似的样子,眼神却轻飘飘地往府门口看去。
苏柳刚好看到这一幕,对着下不来面子别扭至极的苏棋摆了摆手。
苏棋看到,面上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慢慢走来。
“妹妹,我原谅你了,以前我也做了很多错事。”
苏柳帮苏棋整理了一下歪掉的簪子,笑道:“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对不起,日后你要好好保重。”说罢,转身离去,红色的裙摆在空中打了一个旋。
“新娘上轿。”全福嬷嬷撩开了帘子。
眼见着苏柳下一秒就要上轿了。
“姐姐!”
苏棋提着裙摆跑了下来,来到苏柳面前,迟疑了片刻,把手中紧握的一只汗淋淋的簪子递到了苏柳面前。
“我也做错了很多事,可当我醒悟的时候已经晚了,多谢你还能原谅之前的我。”苏棋望着苏柳,鼓起勇气终于说了出来,语气中含着一丝紧张。
苏柳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们是血浓于水的家人,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小妹妹。”苏柳低下头,言道:“帮我戴上吧。”
苏棋连忙用手帕擦拭去了簪子上的汗水,随后小心翼翼地把这枚红玉簪插进了姐姐的发髻上。
苏柳抬起头问道:“好看吗?”
“美极了。”苏棋无比认真地回答道。
苏柳莞尔一笑。
“起轿。”
坐在轿子上的苏柳心脏像被虫子撕咬一般,她手中紧握的帕子没一会儿便被汗水濡湿了。
今日是怎么了,心疾为何会在今天发作,苏柳面色变得一片苍白,不要想,不要想,苏柳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