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感应到我老婆真的在棺材里面的时候,马上就不管不顾地扑过去,准备打开棺材,结果被八恶徒留下的煞气震得鬼事不省……我以为我的鬼生就到此结束了,那样也好,起码离我老婆近一些。”
“但是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负二楼了。”
秃头阿伯回忆道。
“伯母当时也感应到你了吧,她知道你受了重伤,一定很担心。”
季思危安静地看着阿伯,语速不缓不慢地说。
一言惊醒梦中人。
秃头阿伯浑身一怔,他一脸惊诧地看着季思危,眼神有些慌张。
“她可能以为我魂飞魄散了,被囚禁在棺材里的她就怀着这样的想法……度过了很多年……她该多么绝望啊……”
秃头阿伯哑声说着,通红的眼睛里泛出浑浊的泪来,他就像个突然发现自己犯了错误的孩子,不知所措。
“三楼和二楼的大体构造差不多,一直往前走,很快就能到达中庭。”秃头阿伯把眼泪生生憋了回去:“快些走……快些……”
轮椅在瓷砖上摩擦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荡,前方的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身后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
在明灭交替之间,季思危坐得端正笔直,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刀,警惕地注视着黑暗的地方。
黑暗之地,最容易藏污纳垢。
在看不见的地方,很可能有许多双眼睛盯视着他,伺机而动。
小木偶有时悬浮在半空中,像个小巡逻兵,有时坐在季思危的毯子上,活动自己的小手指头。
就在季思危去到负三楼的腹地时,远处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明明灭灭之间,他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正向着自己走来。
这层楼的声控灯其实是为了活人而设,毕竟死人发出的声响影响不了它。
“嘿,靓仔,你来了。”来者站在季思危面前,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你果然活着来到了这里,不简单啊。”
来者提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铃铛挂在腰间,正是在四楼见过的青年道士。
衣服上沾染了大量的血液,看他脸色红润的模样,百分百是别人的血。
想到受了重伤的黑色棺材主人和“今天恶鬼特别少”的负二楼负二楼,季思危顿时明白是谁干的了。
“你还交了个鬼朋友啊,啧啧……阿伯,你怨气那么重,要不要贫道替你渡化一下,早日投胎啊?”
青年道士望着站在季思危身后的秃头阿伯,挥了挥手上的刀,真心实意地建议道。
“不……不用客气。”
看着那把锋利的黑色长刀,秃头阿伯缩了缩脖子。
“阿伯心愿了却以后,你再渡化他吧。”
季思危一笑,眼眸润泽如墨。
“咦……你身上怎么没了人气。”青年道士走近两步,打量了季思危一眼,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该不会吃了假死药丸吧,还真的有这种东西啊,新鲜。”
“我这里还有,你要不要试一下?”
季思危问道。
“不可。我是来修行的,吃了假死药丸不就跟玩游戏开挂了一样吗?”青年道士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而且啊,你没发现自己的影子没了吗?”
第26章 该办正事了
“影子?”
听到青年道士的话,季思危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低头看向地面。
轮椅的影子像一滩毫无掺杂的墨,顺着灯光的方向延伸,清晰地印在地板上。
乍看之下,并无异样。
季思危抿着唇,脸上浮现的梨涡看起来不似平日温柔,反而有些忧虑。
他朝着光伸出了手。
地板上没有投影出来。
就像有人偷了他的影子一样。
季思危皱了皱眉头,转动手腕,他发现其他东西的投影可以落在他身上,他的影子却始终没有出现。
“怎么会这样?!”
秃头阿伯见到这景象,又惊又焦急,胡乱擦着脸上的汗。
腿上的毯子鼓起一个小包,不知何时钻进里面的小木偶探出一个脑袋,两手扒在毯子边上,墨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青年道士。
从青年道士出现之后,小木偶就故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现在却主动从毯子里出来了。
季思危感受到了它的不安。
“影子消失的原因和假死药丸有关吗?”
季思危看向青年道士,语气冷静无比。
他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在这种时刻,慌乱只会让状况变得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