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沈双关上酒柜门,心有余悸地回过头:“那个徒手画出的扑克牌,规格比例跟标准的一模一样那个——操,不会真这么邪门吧,查案查到一半,查到自己人身上?”
沈双不自觉地回想起许康案发那天的严岑,他拎着工具来到案发现场,礼貌又谦和地按部就班做完自己的事儿,甚至还跟他们一个个打了招呼。
他看起来神情自然,一点异常都没有。
——如果真是他干的,那么面对自己制造出来的凶案和现场,他也未免太冷静了。
沈双光想一想就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再怎么想怎么觉得浑身别扭。
许暮洲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许暮洲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现在只是有嫌疑。”许暮洲说:“还不能确定就是他。”
饶是指向性证据再多,在没有决定性证据之前,对任何人都不得确定有罪。
许暮洲低下头,重新看向手里的东西。
严岑门口放了只不大的皮箱,许暮洲半跪在地上,拉开了行李箱的拉链。
这应该是他出去短途游带的行李,里面是两套换洗的衣服,最上层放着一件叠好的白衬衫,许暮洲拿起来翻看了一下,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行李箱中东西有限,许暮洲扣上箱盖,转头看向其他地方。
茶几上放着喝剩的半杯酒,透明的玻璃杯底部有一圈极浅的水痕,看起来像是冰化时凝结的雾气顺着杯壁流到茶几上所致。
这是整间公寓唯一可以称得上“不整洁”的地方,看得出来,严岑出门时走得很急。
大概是因为这是独身公寓,私密性不必拘束,所以严岑的卧室门也一样大开着。
卧室在沙发侧对面,面积不大,大约只有个十几平米,靠窗的地方横放着床铺,床边到墙角的位置放了个L字拐角的书桌和墙上书柜。
严法医似乎格外喜欢白色,他的床上用品一尘不染,一眼望过去还以为进了病房。许暮洲啧了一声,有点不太能理解躺在这种床上要怎么睡着觉。
许暮洲走到书桌前,抬头看了看书柜中整齐码放的书。
严岑对于书籍的排列跟酒瓶差不多,要看规格包装和书本高低,排列得整整齐齐。里面大多数都是医学用的工具书,光看书名就佶屈聱牙,明明都是汉字,放在一起就是能让人变得很难理解。
许暮洲一本本地看过去,然后在书柜拐角处看到了一本名为《亲密关系》的书。
跟满柜子透着难懂气息的医学书籍相比,这本书的标题看起来有点过于直白了。许暮洲随手将其取下,拿在手里翻了翻。
许暮洲本来并没对一本书起疑心,只是这本书的画风跟其他书不太一样,他才想随意地想翻翻看,谁知书翻到一半,一张书签就从书内滑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许暮洲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那东西就轻飘飘地砸在了他的脚背上,然后顺着塑料鞋套滑了下去,落到了他脚边。
那东西材质偏硬,许暮洲合上书,心里莫名涌上一阵很不好的预感。
他弯下腰,拾起了那张小小的长方形硬纸片。
纸片背后的花纹层层叠叠,许暮洲摩挲了一下牌角,将其翻了过来。
——是一张黑桃A。
“我靠,真是黑桃A啊。”已经查完外面的沈双正好踏进卧室,一惊一乍地说:“……我的妈,还真是羊群里长了只披着羊皮的狼。”
一个巧合尚且可以称之为巧合,如果巧合数量太多,那就不叫巧合,而应该叫真相。
许暮洲抿着唇从兜里掏出证物袋,将这张扑克牌装进证物袋中。
严法医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温柔无害,他跟许康和傅思涵一样,有一些莫名的心理问题,他强迫症严重,还有近似病态的洁癖。
许暮洲站起身,将那本《亲密关系》好好地合上,又放回了书架原位。
他低头打量了一下严岑干净的书桌桌面,试着拉了一下书桌下的抽屉。
书桌下一共两大三小五个抽屉,其中左手边的第一个小抽屉里放着一只车钥匙,许暮洲解开上面的保护套看了看里面的标志,确认是严岑那辆车的牌子。
其他几个抽屉中除了日常的纸笔之外都没什么东西,许暮洲也没多看,就挨个合上了。
“严岑的车呢。”许暮洲说:“知道在哪吗?”
“就在楼下,楼梯口对面,他们这栋楼的地上停车场里。”沈双说:“我刚才上楼的时候正好看见了。”
“那行。”许暮洲将车钥匙拿在手里,示意沈双出门,说:“打电话叫个痕检的同事来一趟,查查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