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摇摇头示意他们不用多礼,外面铭心叩门请令,“回禀王爷,一应安排妥当,即刻便能出发。”
杨广点头,事情发生的突然,王韶等人也要和家里人通声气,当下便行礼告退了,贺盾在外看见王韶李彻他们神色还好,进来见陛下正坐在舆图前一言不发,便道,“阿摩,王大人方才夸你来着,说你沉稳有度,少年持重。”少年王爷虽然就只是占了个尚书令的名头,并没有多大的实权在,但毕竟是皇子,藩王该有的尊重体面还是要有的,这样对臣子来说,辅佐陛下这样的藩王就比较省心,满不满意看看大人们谈论起晋王时的神色便知道了。
毕竟是第一次离开父母身边独自应对战事,贺盾一来是想鼓励他,二来是想让他和大臣们保持良好的关系,关系亲近了,僚佐大臣们的意见,总是更容易听进去一些,贺盾这么想着,便走到他身边坐下来道,“阿摩,莫要太过忧心,多听听李彻将军怎么说就是了。”
这是时时刻刻都提醒他要兼听纳言了,她成日这么絮叨着,效果也十分厉害,至少方才他是想直接下令,但最后还是打算等商议完了以后再说,虽说结果是一样的,但在这些僚佐心里,他定不会是什么莽撞之人。
阿月说的也有些道理,他头一次应对战事,多听多看才是长久之道。
杨广未理会贺盾夸奖的话,只伸手将人拉来身边,拿了自己的一方私印,就着丝线在她手腕上系了个死结,低声吩咐道,“我先行一步,阿月你在后头乖一些,大概两日进了并州,七八日也就到晋阳了,介时我若在晋阳也罢,若不在,你也乖乖呆在尚书府,莫要到处乱跑,知道了么?”
贺盾是十分想跟在他身边一起去的,可她身为晋王妃,又恰逢兵荒马乱的时节,她势必要和这些大臣们的家眷和女子待在一处,虽说她没什么武力值,但身份放在这里,一路上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就是一颗明晃晃的定心丸,比跟在她们身边一千兵丁还管用。
贺盾知道这个道理,便也没缠着说要跟在陛下身边添乱,听了便也认真点头应下了,“好的,阿摩你路上小心。”
杨广看着贺盾,低头凑到她耳边,声音又低又沉,目光灼灼,“听说突厥内草原广漠,若有一日我能踏平突厥,定要带你踏马扬鞭领略塞北风光。”
口出狂言。
贺盾听了忍不住莞尔,嗯嗯点头应了,她知道陛下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比起其他人畏惧突厥铁骑,杨家人是不怎么怕突厥的,祖辈杨忠当年就是与突厥多次交锋的一员猛将,杨坚更不用说了,自停止对突厥的岁贡起,便已经做好了两国交兵的准备,陛下自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有这么一番雄心壮志实在是太正常了。
杨广看她神色便知她没放在心上,又清楚现在多说无益,听门外铭心来报说该启程了,深深看了自己的新婚妻子一眼,大步出了马车,翻身上马,下令启程,这便随军走了。
数万人的军队急行军绝尘而去,整个队伍就清减了许多,车马走得缓慢,贺盾也不着急,和铭心商定完下一个停宿的村镇,就在案几前看起地州志来,马车晃得人头晕,贺盾看了一会儿就头疼得不行,本是打算拿个小毯子来睡一觉,铭心叩门说冯夫人来了。
大臣们的女眷来拜访,躺着那肯定是不行的。
贺盾忙爬起来飞快地将被褥折起来收拾好,安安静静坐下来,让铭心把人请上了马车。
是晋王府司士冯慈明家的夫人林婉,脾性温和柔软,水做一样的女子,是个说话声音大了都怕吓着她的温柔女子,长得十分漂亮,就是安安静静坐在那绣花,都是一副美丽的画,贺盾见过几次面,很喜欢她。
冯夫人脸上带着忧色,上来行过礼,就问道,“阿月,我听说是要和突厥人打仗了,是不是真的。”
她一边说手便一边抚着微微凸起的小腹,贺盾学医,知道怀孕的女子容易多思多愁,忙指着舆图给她看,“是要和突厥打仗,不过婉婉你别怕,你看,我们离边关多远呐,打不到这里来的。”
千里长的距离在地图上不过指甲盖那么大点距离,并州本就是军事重镇,与现在出事的两个山头都不远,贺盾这么一指,冯夫人的身形反倒晃了晃,连目光都慌乱起来了。
贺盾知道他们是被突厥的残暴血腥吓坏了,挠了挠头,拉过她的手,认真道,“婉婉,我就实话跟你说了,这次打仗是打仗了,但是我们并州,因为事先就有充分的准备,并没有波及到,婉婉你安心养胎就是了,婉婉你知道我原先是太史令,就相信我的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