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盾的医术还算小有所成,但比张子信,还是差远了,不但技术不够,还缺经验。
是帮谁张子信连问也没问,让贺盾写了个地址人名,说他明日自己过去看。
老人家说完往下头亭子里瞥了一眼,拂须道,“说起来你这个夫君倒也不错,你撒钱来这里他无二话,还算是个有心胸的,只官架子大,怎么不上来见见老头子。”
贺盾正想说话,就听身后传来陛下温润含笑的声音,“晚辈杨广,见过爷爷。”
贺盾诧异回头,见杨广果真上来了台阶,手里端着托盘,热气蒸腾,茶香缭绕。
贺盾听旁边张子信咳咳咳的,满是皱纹的脸还十分有活力的通红着,不由哈哈乐出了声,朝陛下道,“阿摩,快来见过爷爷。”
张子信摆手,“把茶给我,快把你妻子领回去。”
庾季才写了奏本来,见了杨广忙行礼,倒是直接把奏本给了杨广,请他带为转述。
贺盾说还要在长安待一个多月,张子信倒是挺高兴,让她过来用饭,贺盾应了,又与庾季才道了别,这才与杨广一起回了城。
日食的事既然要上报,当然是越快越好,杨广立时便入宫把奏本呈上去了,满朝议论纷纷,但大部分还是主张另可信其有不可。
杨坚核定了日子,宴请突厥使者、吐谷浑使者的宴会往后延了五日,后又着令武侯府的卫戍遍发安民诏令,下令让长安城附近各州县的属官提前准备,免得到时候百姓惊慌之下生了事端。
正是接待他国来使弘扬国威的时候,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等到了张子信庾季才预计的这一日,吐谷浑突厥的使者都已经在驿馆安置妥当了,长安城街道上干净整洁井然有序,这一天老天爷也很给面子,烈日当阳冰雪融化,冬去春来,是个很好的兆头。
长安城里的人因为提前通知过,无不翘首以盼,自太阳初亏、环蚀始、再到环蚀终、直至最后复原,整个长安都沸腾了!
不是慌乱拥挤的吵闹,而是兴奋的喜悦和欢腾。
晋王府里的仆人下人们围在一起看了日蚀,都激动不已,府外的喧闹声此起彼伏,百姓们奔走相告,喊得最多的一句便是今日当真有日蚀!
连铭心都暗十一都不住说秘书省太史令厉害,连连称神了。
贺盾明白大家缘何会如此激动,太阳和月亮是神明的象征,素来神秘莫测不可捉摸,人们心存敬畏,为避免天灾,自皇帝到百姓,每年都要祭祀天地以求风调雨顺,这次准确预估了自然行走的轨迹,虽说并无用处,但人们心中的喜悦可想而知。
杨坚领着杨家人太庙祭拜了祖先,又领着文武百官在南天门祭祀了天地,虽是长长一通告罪,但龙心舒悦,等萧岿萧琮入长安这一日,便亲自领着太子杨勇、晋王杨广、清月公主、还有贺盾一起迎接梁国国主萧岿。
萧岿头戴通天冠、身穿深红色纱袍,见杨坚着相同的王服,便面北而立以示尊敬,等入了大兴城,晚上贺盾真正与萧岿见面的时候,萧岿已经换上了远游冠和朝服,与杨坚臣君相拜。
萧岿神态自若,贺盾知晓他是自知梁国兵力不是大隋的对手,便收起了自己的抱负,励精图治一心只为西粱境内的百姓谋得一片清宁天地。
萧岿和萧琮,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萧岿通身儒雅睿智,让人很容易亲近。
杨坚让贺盾和清月与家人团聚,几人坐在一处用饭。
萧岿见贺盾和二月果真长得一模一样,苦笑道,“果真是极其相似,便是我与琮儿重新查了一遍,见到明月你,都不相信你不是我的女儿。”
便不是嫡系,她可能或多或少也沾了些张皇后的基因,贺盾朝萧岿认真拜了一拜,唤道,“女儿明月见过父亲。”
清月也朝萧岿拜问,“女儿清月见过父亲。”
萧岿面上似有动容之色,连连说了两声好,伸手来扶她们起来,“好,好,快坐下,是父亲对不住你们。”
清月摇头道,“父亲若是说小时候把我寄养在舅舅家的事,父亲不必介怀,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女儿现在在长安很好,无忧自由。”
萧岿苦笑,大概是想起了慧公主的事,连连摇头,又问了清月在长安如何,说了些她舅舅张轲的事,父女之间倒也亲近了许多。
世事难料。
贺盾等他们父女续完旧,见那边杨坚招呼石海,石海朝这边看,大概是要过来请他们去赏宴,知道她和萧岿见面的机会不多,可能就这一次,便开口道,“父亲,我略通些医术,父亲可否让我把把脉。”她记得萧岿病逝时年仅四十四岁,离现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