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和怒意涌上,无法控制,云舒冷笑,“这么有志气,也好。”
他走上前,用脚尖儿挑起苏泰尔的下巴。
逼着他仰望自己。
“朕给你两条路,第一条,成全你的坚贞不屈。你,还有你的属下,还有之前祭坛山脚下的七千妇孺俘虏,朕全了你们殉国的心意。”将隐患留在身边,还不如彻底拔除。
苏泰尔身形猛地一颤,他这才知道,之前陵仓山脚下负责围攻的族人,竟然还有那么多活下来的。
“第二条,愿意当狗,活下去。”
云舒后退两步,双臂环绕,冷冷盯着他。又吩咐左右禁军,“松开他。”
苏泰尔趴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地上一小滩血迹,眼睛赤红。
光荣的死,或者屈辱的生?
人生的选择,从来没有这么直白,这么艰难。
身后传来属下的高呼:“将军,我们宁愿死了,也不向这帮虚伪的恶贼归降!”
“谢景小儿只是故意耍弄我们,这恶贼……”
只喊了三两句,就立刻被禁军镇压下去了。
苏泰尔抬起头,目光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挣扎,只是一片死寂。
他想要站起来,可惜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胸口和膝盖伤势都太重,再加上之前战斗留下的暗伤。
最终,他放弃了这种难看的挣扎,手脚并用缓慢地爬到了云舒面前。
他抬头仰望了他一眼,低下头,
云舒想要后退,却又止住。
任凭他在亲吻自己的皮靴尖儿。
记得记载中提到过,这是狄族至高无上的礼仪。
对面传来惊呼,夹杂着哭泣声。
靴尖儿上的银饰冰冷尖锐,触到唇上,却像是滚烫的火焰。苏泰尔只觉得自己整个精神都被凌迟殆尽。
但是他不敢选择反抗,他愿意死亡,他的属下也愿意跟着赴死,但是那些依然活着的妇孺呢?自己已经为了回归的路,选择让他们死一次了,却再也没有勇气,去选择第二次。
比起直接灭族的沉重代价,这种羞辱根本不值一提。
刚才皇帝骂得对,他真的是个懦夫!
“我愿意当狗……活下去。”他轻声说着。
云舒身形微颤,猛地后退一步。
他长吸一口气,竭力平静狂乱的心神,转头吩咐戴元策,“在禁军里给他安排个差事。”
戴元策点头领命。这种安排说是当差,其实就是当做人质。
云舒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看着地上还在咳血不止的苏泰尔,又补充了一句,“给他找个太医看看。”
戴元策低头道,“臣明白。”
顿了顿,他又道:“陛下……臣请罪,之前是臣失察,没有分辨真伪,臣请按律处置。”
皇帝这些日子越发温和,他竟然忘了,皇帝从来都是个铁血严苛的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从来不容许分毫错误。
云舒一阵恍惚,实在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吩咐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匆匆离开了校场,一直走到御花园,才放缓了脚步。
让跟随的宫人退下,他独自站在花园里,梅树开得正好,幽香四溢。
他站在树下,扶住树干,感受着狂乱的心跳渐渐平息。
回想自己刚才的表现,简直难以置信。
尤其在苏泰尔忤逆自己的时候,那一瞬间涌上的愤怒,竟然有种要把他直接剁碎了的冲动。
明明对方也没有太出格言行。怎么会愤怒到那种地步?
因为之前在易玄英那边感受到的压力,积蓄在内心深处,被苏泰尔的忤逆引发了出来,才会失态狂怒?
云舒慢慢思忖着,心魔的影响,好像跟自己预料的不一样啊。
幸好原主本来就是个霸道冷血的家伙,刚才的事情对自己来说出格,对他来说反而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