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陆之韵方想起了一句话——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除了柳问梅,再没有别人能有如此令人惊心动魄的风华。
他望过来,目光灼灼,陆之韵脸上仍旧戴着那人前端庄大方的面具,得体地微微一笑:“柳先生好雅兴。”
“雅不雅我不知道,我在等你。”
他好似画中人。
他笑容温存,没有了敬称,低沉微沙的声儿里是滚烫的情意,是黑白无常的钩子,誓要将人的魂儿都勾了去。
陆之韵忆起昨夜梦中事,不由腿脚发软,浑身发热,那各种虫鸟的叫声,令她更燥了些,喉咙都是干的。
在人前时那大方知礼的世家小姐模样,渐渐皲裂,露出一点点陆之韵来。
她毫不回避地望着柳问梅:“你等我做什么?”
柳问梅轻轻一笑,令陆之韵耳边作烧:“你都知道,又何须问?”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说了,你敢听么?”
话音将落,外面便有声音喊:“王妃——”
“王妃——”
“你……”柳问梅话未出口,想说的全都在眼里。
陆之韵扭头,便见一专管这一片花草的婆子和她的干女儿过来,笑吟吟地行了礼,道:“香姑娘正找王妃呢。”
陆之韵斜倚在假山壁上,倒是比画儿上的美人图还好看。她神情倒还端庄的:“我知道了。”
见陆之韵没什么吩咐,这些在二门外伺候的人便不敢再说什么,又行一礼,方开始修剪花木。
陆之韵回头往假山里一望,柳问梅人已不在里头了,她心下有些失落,正待离开,忽地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拂在耳际,响起一个低沉的、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王妃在找我?”
他低低地笑,她猝不及防一回头,便正对上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停跳了,很快,又迅捷而猛烈地跳动起来。
她睁大了眼,眼里全是惊讶和震惊:“你……”
正待后退时,脚下被一块儿山石一绊,整个人都往前倒去,正巧落在柳问梅怀里,被柳问梅接住。
她的唇从他瓷白如玉的脖颈间擦过,留下一抹胭脂的红痕。
柳问梅凝望着她,目光蓦地便深了,搂在陆之韵腰间的手一动不动。
撤,不愿。
进,又显得过于孟浪。
仿佛是一截树枝丫,令人不敢忽视,不容小觑,旁逸而出,抵在她腰侧。夕阳的斜照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间,水鸭子正互相啄着毛羽嬉戏。
幽香和幽兰已办好了陆之韵吩咐的事前来回话,眼下正同修剪花木的婆子和年轻媳妇子说话。
“王妃适才还在假山那边,想必还在。”
“多谢。”
婆子和年轻媳妇子又说了几句殷勤的话。
紧接着是幽香和幽兰的声音,越来越近。
而此刻,陆之韵如梦初醒,推开他,低喝道:“放肆!”
她恼得面红耳赤,凤眸含怒,声音却极低,带着某种压抑:“我原当你是个正经人,没想到是个登徒子!”
柳问梅正待说话,幽香幽兰的声音已至近前,他忙闪身,躲在了陆之韵靠住的那块儿石壁后面。
只听陆之韵仿佛无事发生过一般,同她的婢女说话。
而后,他低首垂眸,轻轻叹了口气,手摇折扇,苦笑着,低声自言自语:“我倒想不管不顾,真做一回登徒子。”
抬指在她擦过的颈间一抹,那点红染在了他指尖,他抬手往嘴边一送,那点红便引在了他浅色的唇上,似苍白间多了一抹艳色,画龙点睛一般,叫他俊美的面容更生动了。
陆之韵在外面同幽香幽兰说话,又将她们支使得团团转。
心内则有一种后怕——好在没人看见。若是叫人看出她同柳问梅之间有了些什么,这些丫鬟媳妇子岂不有的是舌根嚼?往后她在这王府还如何立足?将来要怎么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