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海。
那晚被陆淮灌醉以后,叶楚睡到了第二天黄昏,她才醒来。
叶楚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那个梦里四处弥漫着烈酒的味道,令人昏昏沉沉。
陆淮就站在她的不远处,他的背影逐渐远去。
她试图抓住陆淮的手,却发觉自己全身失了力气。
而如潮水那样的酒从房间的各处缝隙中倾泻而入,淹没了整个房间。
烈酒包裹住了她的身体,像是一层透明的束缚。
阻隔着他们两人……
叶楚猛地睁开了眼睛。
有些冷冽的空气袭进她的鼻间,清醒了几分。
昨日下过雨,房间里的空气略带潮湿,带着湿冷的气息。
叶楚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但她的头依旧沉得厉害。
她的身子躺在床上,却感觉沉重极了,似乎在被拖着往下坠去。
叶楚起了身,喉咙干渴,仿佛在被什么灼烧一般。
她眨了眨眼睛,视线变得清明。
很快,身旁就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二小姐,你醒了?”
叶楚微微皱眉,她认得这个声音。
那个人是先前陆淮安插在叶公馆的白瑛,之前,若是他们有事情,都会让她来传信。
白瑛将一杯水递到了叶楚嘴边,似乎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叶楚喝下水。
温热的水流过喉间,勉强缓解了那种干渴的感觉。
叶楚开了口:“他让你来的?”
白瑛点头:“三少说了,二小姐喝了酒,让我照顾好您。”
叶楚抬眼往窗外看去。
夕阳的余晖落进了房间,竟已是黄昏时分了。
她眯起眼睛,心中思索。
若是陆淮昨晚灌醉她后,立即走了,想必现在他一定已经离开上海了。
今日是周末,明天她必须去学堂。
叶楚知道,他早就算好了时间。
陆淮到底要去做什么?
叶楚看向白瑛:“他去哪里了?”
白瑛摇头:“我不知道,但三少讲过,他很快就会传消息回来。”
叶楚沉默了,她的眉目沉了几分。
白瑛又补充了一句:“三少让二小姐不要担心。”
叶楚的嘴唇抿紧,攒住手。
陆淮走得这样急,又设计让她昏迷,不想带她过去……
叶楚只能确定一点,那是一件要紧又危险的事情。
至于他的不告而别。
经过了一个晚上,她的气早就消了大半,反倒是叹了一口气。
叶楚没有法子,只能留在上海等消息了。
……
第二天,叶楚的头已经不疼了。
她去了一趟学堂。
学堂里有两件确切的事情。
一是她要随同学老师去北平参加一场学术会议,二是法国耶稣会想将信礼中学改成教会学校的事情目前还在进行商讨。
前阵子,叶楚一直在准备学术会议的事情。
火车票已经买好了,他们后天就会离开上海。
而法国耶稣会的事情,由公董局行政委员会的华人委员莫清寒负责。
这些天,叶楚没有在学堂见过他。
据说莫清寒离开了上海,去外面出了公差,因此教会学校的事暂时耽搁下来。
信礼中学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下午,昏黄的天幕底下,夕阳的光逐渐散去。
学堂放了学,叶楚坐在叶公馆的车上。
她的手中拿着一张火车票,微弱的光映亮了上面的字。
从上海到北平,出发时间是后天中午。
叶楚收起火车票,看向窗外,目光沉沉。
只是不晓得在出发前,陆淮会不会传消息过来。
黑色的汽车停了下来,叶楚收起了思绪。
她敛起神色后,下了车,她的面容丝毫不显,走进了叶公馆。
夜幕降临。
叶公馆笼罩在浓郁夜色之下,寂静得厉害。
叶楚坐在房内,身形沉默。
这时,敲门声响起:“二小姐。”
叶楚认出这是白瑛的声音:“进来。”
房门打开,白瑛走了进来,她的手里拿着一封信。
白瑛把信递给叶楚,轻声道:“二小姐,这是三少给你的信。”
叶楚望了过去,眼眸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