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嚓一声,浓血喷溅。
凶恶可怖的兽头当即滚落在地,兽身僵硬了一息,也紧接着疲软下去,如山般轰然倒塌。
“……”
焰流荡尽消散,黑血蔓延流淌,整座庭台四寂无声。
众人有的还没从那股煞流中缓过劲来,有的还在震愕惊惶之中,闵韶已经拔出了剑,将武器重新化回了虚空。
他脸色阴冷沉翳,加之眉间杀气未散,衣袍上还难免沾了浑黑的兽血,台上烛火昏沉明灭,一眼看过去,更叫人胆战心惊心生颤畏了。
他转过身去,眼眸冷冽阴沉的看向一旁的镇宁君。
纵是赫连玉那张常年病恹冷诮的脸,眼下也不禁重重扭曲了下,跪下身来,立马垂首谢罪道:“臣……一时失察,举事不慎,惊扰了君上,还望君上恕罪。”
“恕罪?”闵韶眸如寒刃,冷冷盯着他,寒声道,“赫连玉,你可知道你今日犯的是什么罪?”
“君前生事,伤及群臣,这是其一。其二,你对别国来客出言不敬,下手不知轻重,险些酿出人命,假若因此引得两国相生龃龉,甚至起兵动戈构发战乱……赫连玉,这后果,你担得起么?”
“……”
“前几日是你亲口邀孤来赴你镇宁府之宴的,可你现在睁眼给孤看清楚,你面前所谓的宴席是个什么样子?满室狼藉,惨不忍睹,闹到如今这般地步,你还想让孤恕你的罪?谁给你的胆子?”
闵韶危险的眯了眯眸,“先君么?”
赫连玉脸色一变,惶然低首,“臣不敢!”
台上众人闻言将头低得更深了,个个噤若寒蝉,面色紧肃,气氛一时冷凝至极。
闵韶也无意再与他多说,他神情阴冷,居高临下瞥着赫连玉,冷声道:“镇宁君,今日之事该如何处理,你自己心里应当有数。”
“还有,明日一早自己去刑台领罚,至于罚什么,罚多少,你自己看着办。”
“!”
众人心下俱是一惊,万没想到君上这次竟真的半分薄面都不给,居然叫镇宁君去刑台受罚!
闵韶说完根本没理会旁人的脸色,又看了眼身后的温玹,冷道:“回宫。”
而后转身阔步出了庭台,留下满室森寂的众人。
……
回去的时候,温玹本想探问几句,但他和闵韶乘的不是同一驾车,没有机会开口,而到了王宫后他也没再跟闵韶搭上话,因为虞阳君上本就非常忙,一入宫门便直接去了前殿,让他自己先回广寒殿休息。
想来闵韶此刻也该是在气头上。
温玹便没去自讨没趣,有什么话便等他第二天火气消些再说。
但晚些时候,有虞阳宫中的医师过来敲门,说是来给温玹看病疗伤的。
温玹一怔,迷茫道:“我没病啊。”
医师恭恭敬敬道:“那也要在下查过才知道。”
温玹还没反应过来,“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确实没什么大碍,还是不劳医师费心了。”
但医师仍坚持道:“不,殿下还是看一看吧。”
“……”
温玹这才意识到,这个医师恐怕是闵韶找来的人,若自己不让他看,他今晚是不会走的,于是只好妥协的将手腕伸出来让他把脉。
医师待确定他真的身体无事以后,便躬身告退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温玹本要去前殿,却在去之前再次收到了萧成简的流鱼。
里面还是只有一封信,但这次上面的内容很简单——李如期已经被抓到了。
不知是不是闵琰那道“催命符”起的作用,温玹没想到萧成简的办事效率竟会这么快。
他看着信笺幽幽叹了声气,看来需得抓紧回一趟东靖了,不止是为了审问之前清平镇的事,还有顾玦的事他也应当再仔细和李如期谈谈。
温玹到了前殿的时候,闵韶和平时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他仍是在案前处理着堆成小山的奏折,对昨日镇宁府的事闭口没提,在见到温玹之后,便将一封信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