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也不卖关子,把自己消息的来源交待清楚之后,直接就说出了重点:“对宁国府那位宗妇,奴婢的母亲觉得不大妥当。”
宁荣一体,当今在登基之前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宝钗才说出宁国府时,当今已经目光灼灼:“有什么不妥?”
宝钗答道:“奴婢的母亲一开始只是觉得,宁国府现在的当家人虽然只是个三等将军,可是也曾经是国公门弟,却只是娶了一个营胶膳郎家的女儿做宗妇,太低了些。不过那是人家的家事,就连荣国府的老太太,都夸奖那位宗妇是重孙媳妇是第一得意人,也就不好说什么。”
“只是在到宁国府做了一次客之后,奴婢的母亲发现,那位宗妇所用之物,皆是常人不可见的,精细异常,并不是一介营膳郎家能备得出的嫁妆。”
淑妃不动声色地问道:“那说不得是宁国府为儿媳妇准备的呢。”
宝钗道:“这才正是可疑之处,整个宁国府并没有能与宗妇所用媲美的东西。而且这位宗妇,自年前就生了病,每天四五个医生问诊不说,那些医生并不是太医院里请的,反是民间各处搜寻来的,而那位宗妇待医生们都客气得很。”
当今手里的杯子已经快要扔出去了。其实秦可卿的身世,并不如贾家以为的那样无人知道,皇家兄弟在夺嫡的过程之中,哪儿有什么真正的秘密?不然原著里头,秦可卿死后的哀荣从何而来?
可是现在这个私生女,明显的不安份,那就不怪当今生气了。当今示意了一下,淑妃就叫宝钗起来:“得了,你母亲是个谨慎的。只是此事也不要再与人提起。也嘱咐你母亲一声。下去吧。”
宝钗并不看重当下的结果,只要她把此事先于贾元春报告给当今,而当今还留下她一条小命,那就意味着她赌赢了一大半。而另一小半,就得看贾元春了。
好巧不巧的,当今第二日下晚,要去皇后那里用膳的路上,就遇到了“为皇后娘娘催东西”的贾元春。她也是有话要对当今面奏。
当今有了昨日宝钗当着淑妃请见的对比,对贾元春背着皇后之举就低看了些——皇后是当今的原配嫡妻,他自己对皇后有些意见,那也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却是不允许一个小小的女史背叛了皇后的。
还不知道当今已经低看了自己的贾元春,向当今秘告了自己母亲“无意”间发现的宁国府的秘密——秦可卿是义忠老亲王的私生女。而她的母亲,还愿意为当今分忧,“不让不相干的人扰了圣人的清净。”
如果还是原著的话,说不定当今仍会为贾元春的话动心,不是他觉得一个前太子私生女对自己有多大威胁,而纯粹是为了恶心一下太上皇:看看你看重的臣子,拿你儿子的血脉在向我投诚,这个投诚的人选 ,还是你亲自送到我面前的!
估计太上皇与当今的反应也差不多,他的愤怒不是对义忠亲王送出了自己的私生女,而是对那些敢于背叛自己的老臣。前几天“高升”的王子腾,不就是挺好的一个例子?
当今看了看仍跪在自己面前的贾元春,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母亲准备怎样为朕分忧呀”
贾元春一时无话可说,这不应该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吗?可越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要说出口来还真不那么容易。贾元春琢磨了一下措词,才说出一句:“全凭圣人圣裁。”
当今哼了一声,还没蠢到家。本来就不多的想与皇后用餐的兴致,至此已经败得干干净净,不耐烦地对贾元春道:“你随便朕来。”
贾元春心下大喜,面上还是一脸端庄地站起了身,跟在当今的身后。只是越走,越让她心惊,这分明是去太上皇寝宫大明宫的路!
只是当今要去哪里,不是她一个女史能问的,也不是她该问的。就算是再不情愿,贾元春还是只能跟在当今的后面,再次见到了太上皇。
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奇异组合,太上皇也有些惊讶:“皇帝怎么和贾家的丫头一起过来了?”
当今笑道:“刚才这女史讲了个笑话,儿子觉得也该让父皇听听解闷。”
贾元春的脸都白了,这和她所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只是两位帝王都看着她,让她不得不把刚才对当今所说的话,又对着太上皇说了一遍。等说到她母亲愿意为皇家分忧的时候,一个热腾腾的茶杯,已经扔到了她的身上:“好大的狗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