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些打算的王熙凤,缓缓地让泪水顺着腮边落下:“让太太操心了。”声音低不可闻,说不出的哀怨绝望。就是心里暗自埋怨王熙凤太过张扬的王夫人,也不由得对自己这个时时出力的侄女,少了埋怨,多了同情。
还是那样低沉的声音,王熙凤对平儿道:“刚才是我急燥了,让你委屈了。”不管原主出于什么原因打平儿,可是这个时候人家没有如原著一样,到大观园里四处诉委屈,而是守在她身边,就值得她向人家道个歉。
平儿的眼泪掉得更急了:“奶奶这些年也没弹过我一个指甲,还不是那个□□害得。”
听到这样经典的话语,王熙凤还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就因为这样一句话,引得多少人对平儿的忠奸进行讨论。不过现在应该是自己伤心之时,那就继续掉眼泪好了。
边上的人见王熙凤泪水不干,何曾见过这夜叉如此,都知道这是让贾琏给伤了心才会这样。一时劝的劝,说的说。少时又有人来回:“太医来了。”
王夫人已经带着众人回避,只留下平儿放下帐子,把王熙凤的手盖个帕子,放在药枕上。此次陪太医的倒不是贾琏,而是贾蓉,等太医号完了脉,急问道:“可妨不妨事儿?”
若是按原主的脾气,早就在帐内骂上一声了,定会问问贾蓉是不是盼着自己有事儿,好给他的好叔叔腾地方。可是现在的王熙凤只当听不见,她正想着能不能借这件事儿,直接离了荣国府。就算是不成,可也好把自己的态度表给贾家人,让他们知道自己此次寒了心,为日后抽身退步做个铺垫。
不一会儿,又有人报:“老太太来看二奶奶了。”早有一众人等簇拥着贾母来到王熙凤的床前。王熙凤做势要起身见礼,被贾母忙开口道:“好孩子,快躺着,做什么闹那些虚礼。”
见王熙凤依言躺好,贾母坐在床边,拉着王熙凤的手道:“你是个好的,都是琏儿那个不长进的下流种子,做出这样没脸的事儿来。唉,都是打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哪个小孩子不是馋嘴猫似的,回头我让他给你赔不是,你只看老太太的面子,且放过他一回。”
看来说老太太还是要如原著一样息事宁人。只是现在的王熙凤不是原主,她不用再为了管家权讨好贾母。屋内众人自老太太说话起,就一直都看着王熙凤的脸色,发现那脸随着贾母的话,一点点的失了精神,眼神直直的、空洞得可怕,两行清泪更是点点没入枕中。
好半晌,才听见王熙凤幽幽地说了一句:“老太太,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那声音很低,可是屋子里的人还是都听了个正着。
一向泼辣要强、不愿意在人前认输的琏二奶奶,竟然发出这样感叹,让人不得不心中思量,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儿,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按着现在王熙凤的心思,在自己的生日之时,身为丈夫的人不仅不准备生日礼物,也不对,人家是准备了一件爆炸性的生日礼物——拉着别的女人在这样的日子,上了自己的床不说,被抓奸在床不仅不羞愧,还要仗剑伤人。这妥妥地就是一个人渣,放在现代社会,只能是架炮轰的节奏。
可是现在贾母想着一个小孩子馋嘴就遮过去?赔个不是就拉倒?就算这是男权社会,是该以夫为天,可也没有这么欺侮人的吧?
“平儿,扶我起来。”王熙凤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躺着,让别人居高临下地这样看着自己,气势上就先矮了三分不是。平儿无法,只好上前把王熙凤扶坐起来,为防她无力,还给她身后垫了两个靠枕。此时王熙凤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个丫头服侍人还是有一套的。
这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接下来王熙凤已经与贾母脸对脸了。她的声音还是虚弱的,神情还是颓丧的,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出乎意外的:“老太太,我也知道自己成亲的时候不短了,可是膝下却只有巧姐儿一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琏二爷着急些也是难免的。只是若是换个时候,琏二爷只看着哪个丫头好,或是看着谁家的姑娘入眼,正正经经地开脸或是求娶,我是再没有二话的。”
不管那些人或青或红的脸,王熙凤接着说道:“可是琏二爷今日行事,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若是为了子嗣计,我可没听说那鲍二家的是能生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