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么就脱离了自己控制了呢?贾母面上还是一脸的悲伤,心里已经在想着怎么才能尽快地让已经进了顺天府的赖升闭嘴。
忙乱间,棺木运来,开棺铺垫,请贾珍移入棺中,抬入早就搭好的灵堂。下人们也都早早地换上了孝衣,贾蓉披庥戴孝,贾琏等人陪着举起哀来。
各处得了信的亲友,也都陆续地登门过府上祭,一时宁国府里哭声震天。尤氏悲戚难耐,支撑不住昏倒了,已经重送回了屋里休养着,由惜春在一边看护着她,陪她落泪。秦可卿也就偷不得懒,自己在秦管家的指点下,磕磕绊绊地张罗起来。
贾母也提了一句,说是宁国府里现在主子们少,不如让王熙凤过来帮衬她一把。秦可卿心下冷笑:刚把个赖升送进了顺天府,再迎进一个凤辣子。人贪不贪财还两说,只她带来的人嘴上都没遮拦的话,这府里人进人出,难保话不会传得走了样。
秦可卿就用这个为借口,说现在家里当家的还是尤氏,自己一个做媳妇的不好做主,还是等晚上人散了再请教婆婆之辞给拖过去了。贾母无法,勉强在宁国府里呆了两个时辰,见诸事都已经有了条理,越是难插上手去,也就带着宁国府的女眷们要回府了。
却是黛玉,亲向贾母言明,说是惜春本就年小,现在又逢此大变,还得照顾嫂子,怕她一人承受不住,自己想着陪她两天。
此话是当着众人面与贾母说的,她就是心里再不愿意,也得夸奖黛玉重情,再亲自把人交到作可卿手中。至于黛玉什么时候与惜春这么要好,贾母觉得等自己回了荣国府,自有问处。
还没等贾母坐上轿,门下小厮过来向秦管家禀报,说是修道的老爷车驾已经快到了,看是不是通知主子迎接一下。
接,当然得接。不管这老爷怎么不理凡尘,那也是宁国府最高辈份的人物。就是贾母等人也不好立时就走,总得先与贾敬见上一面再说。
那贾敬自看了宁国府内外白幡漫地,耳听得哭声盈耳,脸上也有些悲意。等着他看到仍在灵堂的里贾母时,却眼里冒出火来:“老太太,这就是你给我荐的好人,这就是你说能替我规劝珍儿之人!是不是十几年前,你就已经知道有这一天!老太太,你还我珍儿命来!” 随着贾敬喊出让贾母还贾珍的命来,灵堂里的人都惊呆了。大家都知道贾敬已经潜心离家修道十几年, 期间除了在惜春的出生时回来一趟, 他就再没踏入宁国府一步。怎么今天一回来就让贾母还贾珍的命?
也有人在心里暗自庆幸, 幸亏因为贾敬离家时间已经过久,所以来拜祭的人都把场地让了出来,好让这位进士出身的敬老爷,可以好好地缅怀一下自己的儿子。所以现在灵堂之上的,只有宁荣两府之人, 要不今日贾敬的一声吼, 明日就可以让贾家成为街头巷尾的热闹话题。
贾母此时已经气得脸色发青,贾赦在一边看着热闹,一点也没有上前为贾母解围的意思。倒贾政站了出来,向着贾敬行了一礼道:“敬大哥, 我们都知道您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悲痛难忍。可是也不该胡乱攀扯于老太太才好。本是那个赖升伤了珍哥儿,怎么能赖到老太太头上。”
看来贾母一心疼爱的儿子, 还算是没白疼呀。秦可卿悄悄地打量了一下贾母,果然在她眼里也发现了一丝欣慰之色。只是她欣慰的时间太短暂, 贾敬已经冷笑出来了:
“贾政,你不知晓里面的事情, 还是回府之后问问你家的老太太之后再站出来说话。今日我只问一句, 那赖升本是你们府里的家生子, 怎么就当上了我宁国府的大管家, 此事你可知晓?”
贾政老脸胀得通红, 他还从来没有让人如此直白地鄙视过。贾母没等他求救,已经开口:“敬哥儿,当日我说让赖升做了你们府里的管家,也是你自己亲口同意了的。怎么现在倒把不是落在了我的头上?”
贾敬看向贾母的眼里,怒火熊熊:“当年我为何出家修道,老太太你心知肚明。也是你告诉我,宁国府虽然是贾家嫡长一支,可是毕竟是我自己行差踏错,做出了不该之事,所以还不如暂且蛰伏下来。”
“也怪我,耳根子软,让你一脸的慈爱之情感动,还觉得你真是为了我宁国府着想。不过当日我也说了,珍儿从小就是个不听劝的,性子不好怕是撑不起这个宁国府,想着自己多教她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