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你真以为用你妹妹从老二嘴里套出的那几个人,使你在京营里站住了脚,就真的可以全部接手了我贾家的人脉?那不过是爷不稀得与你计较。”
“今日爷就告诉你,这亲你悄悄地与爷退了,爷给你留点体面。若是想着找你现在的主子,对着荣国府做什么手脚,你怎么在京营里立足,爷就有本事让你怎么滚出京营!”
此言一出,就是贾母都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这还是那个平日里只知道饮酒抱丫头的儿子吗?分明就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难怪当日里自己怎样劝说,国公爷都不肯让老二袭爵,原来真是自己看走了眼。
王子腾心下更惊,他没想到看似平庸的贾赦,竟对自己如何在京营能立足、能步步高升了解得如此清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答应贾赦的条件,那他就成了整个王家的罪人——别看他自己无儿无女,可是王家别的房可还有女儿呢。王熙凤这一退亲,别人自是要怀疑王家的家教与人品,到时王家女可就别想着再嫁入高门了。
不答应贾赦的条件,这人从小就是混不吝的,谁知道他是不是能敢做出什么。若是自己真的在京营中不能立足,那自己的主子定是会对自己弃如敝履。到时自己的雄心,自己的报负都将化为乌有。
两害相权取其轻,王子腾在心里有了决断,也就不肯再在贾家人面前伏低做小。他相信,只要自己有朝一日封侯拜相,那些族人还不是得唯自己马首是瞻?!
站起身,他脸上的笑意也完全消失:“好,我可以与你明日就去顺天府解了婚书,只是你也不能在背地里做什么手脚。若是你真做了手脚的话,也别怪我将今日之事说与五皇子。到时怕是你荣国府也落不得什么好处。”
贾赦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放心,爷人是混些,可是也不屑如你一样,只敢背后使什么小手段。同样的话你自己也记住了。从此贾王两家桥归桥路归路。就是那王氏,你若再与她走动,或是背后通什么消息,老子今天说的话就统统不做数。”
即已经撕破了脸,王子腾夫妻也不多留,自出门而去。贾珠有心想送,也生生地忍住了。待他们被新提上来的管家送走,贾母才一脸惊叹地看着贾赦问道:
“老大,你说得都是真的,你手里真的还有国公爷留下来的人脉?”
贾赦却如被人抽了全身的力气:“老太太,我刚才不过是吓唬那个王子腾罢了,否则他如何肯让琏儿与那个王熙凤退亲。就是不得不退了亲,谁知道他背后会不会给咱们府里使绊子。现在珠儿可是也要入官场了,这样的小人,不得不防。”
听到贾赦不过是在吓唬王子腾,手里并没有什么隐藏下来的人脉,再看他那被抽光了力气的样子,也的确不是做伪,贾母又是失望又是好笑:“你呀,万一他不受你的吓,看你如何下台。”
贾赦不在意地道:“似王子腾这种权势熏心的人,就是使手段也不敢光明正大地与人对上。不过是些阴暗地小心机。但有一点威胁到他富贵的东西,他就不敢越雷池一步。”说完,好象力气又回到自己身上一样,身子都坐直了几分。 因为殿试在即, 贾琏与王熙凤退亲之事, 并没有在京中官宦人家引起多大的议论。就是荣国府里,也因一直为元春寻医问药, 加上贾珠也要全力准备殿试, 并没有人刻意对贾琏说些什么。
这也不耽误贾琏自己高兴!不用娶一个明显与自己母亲去世脱不了关系人家的女儿,贾琏怎么能不高兴!
经此一事,他对贾赦的观感大为改观,觉得自己老子平日里那就是深藏不露的典范, 韬光养晦的楷模。自己对老子实在太不了解, 觉得他不如二老爷为人光明磊落,实在是大大地不孝。
于是荣国府里,一边是两房里收拾东西大搬家, 一边是贾珠自己潜心攻读;一边是宝玉迎春两个每日里随了李先生读书, 一边就能看到贾琏寸步不离地跟着贾赦跑前跑后。
贾赦让突然与自己亲近起来的儿子搞得不胜其烦——他总不能当着儿子的面, 还对着丫头们上下其手——一脚把贾琏与刚请回来的谭先生一起踢进了家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