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自己捋着胡子道:“不管怎样,咱们也得有人去看一看,说不定妹妹见了家里的人,心里畅快这病就好了呢。只是老二与珠儿每日里要上衙门,宝玉还小,琏儿本说要今年下场试试的。只我一个还算闲些,偏我身上又有爵位,不好擅离。”
他说得都是实情,却不是贾母想听的实情:“你说是是有理,可是你妹妹那里却等不得。怎么也不能让她临去时一个亲人也不见。即是你们各自都有事,那就我老婆子自己去。”
怎么可能让她自己去!此事别说成行,就算是让别人知道个一星半点,贾赦兄弟都别做人了。贾琏抢声道:“老爷想着我要下场,原是正理。只是姑姑若是真有个什么,我们做小辈的都有九个月的功服。再说路上也不耽误看书。不如还是我去吧。”
贾母听了心里欣慰,可是再看看贾琏媳妇的肚子,又有些犹豫起来:“你媳妇眼看着就要生了,你如何能走得?”
贾琏的媳妇张氏道:“老太太不必担心我。慢说家里有老太太太太照顾着,就算是到了日子,二爷也不过是干着急,又能帮了什么忙?”
大家都知道此是实情,可是谁生产的时候,不愿意自己的丈夫不在眼前?不由人不高看张氏一眼。就是贾宝玉,不知道原著里巧姐儿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可也知道这若还是王熙凤,是万万说不出这样的话的。
至此就算是说定了,贾母又嘱咐贾琏,让他贾敏有个万一,就把黛玉接来由着她亲自教养。大家又各自收拾些带给贾敏的药材——明知道贾琏到了扬州,说不定也只能看到棺柩,却还盼着能有个万一不是。
次日里贾琏随着林家来报信的人起程,整个荣国府的气氛也随之压抑起来。贾母每日里恹恹的,即盼着有个信,能知道贾琏一路是否顺利,又怕来信报说噩耗。饭也用不下,睡也睡不香了。
她是府里宝塔尖上的人物,诸人谁不看着她的眼色行事?于是不光丫头婆子们说话不敢高声,就是贾赦等人行事也小心翼翼,不敢让贾母烦心。
偏贾琏刚走了十几日,他媳妇张氏就发动了。宝玉如今也已经过了七岁,又是个做小叔子的,自是不能去看,只好等在自己屋里,一边练习字,一边等着消息。
好在此时的邢夫人,早非原著里可比,竟把张氏生产安排得井井有条:稳婆、奶娘是早就预备下的,张氏一发动就早早地到了位;迎春虽然已经跟着邢夫人管了一些日子的家,可也还是闺中女孩,不好让她近了产房,只让她看着看着各种,防了小人借机生事。
贾母因贾琏是去看贾敏,不能守在张氏身边,自己定是要守在产房外的。她都守着了,王夫人这个做媳妇的,又怎么能不跟着?还是贾赦亲自出面,以贾母有了岁数,若是她一直守在这里,怕那孩子折了福份,好说歹说地将人劝了回去。
听说贾母回了荣庆堂,宝玉哪里坐得住,也跑过为向贾母打听消息。听说还没有生,自是出言安慰贾母:“老太太放心吧,琏二嫂子一定能平安给老太太生下重孙子的。”
贾母这两年对宝玉的话再信不过,嘴里道着好,心也仿佛定了一些,只让人不住脚地去东大院打听消息——两房自换了住处之后,贾琏的新房就设在了东大院,那才是正经继承人该住的地方。
一边陪了贾母闲话,宝玉不由得寻思起来:往日里贾敏与贾母的通信之中,也曾提过黛玉的身子仍是弱的。可是他的最后一张健康卡早已经给贾珠用了,该怎么给林仙子调理身子呢?
看看系统商店里那要价一千积分的健康卡,居然还不是抽奖那样一次给十张,而是只有五张,宝玉心里就把系统骂了一回,这也太黑了。算了,若是林仙子真的要来,那还是买吧。
“老太太,”宝玉想起了一件事儿:“也不知道大姐姐得没得信。”
贾母笑着看了他一眼:“平日看着你也算明白,现在怎么倒糊涂起来了。你二嫂子还没生,哪儿能四处给人送信。”
宝玉也就自失地一笑,实在是这个时代嫁出门的姑娘们,若非年节或是娘家有大事,是不能随意回娘家的。而元春今年自过了年,还没回娘家一次,让宝玉有些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