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也知道贾琏是在宽慰自己,笑道:“说起身子好来,原来我这身子也是不成的。谁知道上年黛玉得了宝玉求的平安符,来信一定让我日日戴着,说是她自己也得了,竟是大好了。”
“我也只是抱着一试之心,谁知道这一年来身子竟然也是一日好过一日。就是年关这样大忙,原来总是忙过之后病上几日,可是今年竟无事人一样了。”
贾琏听说,也是一笑:“也不知道这小子与张神仙是个什么缘法。平日里张神仙倒不大与人画符,可是他一求定是会给的。原来珠大哥哥的身子不好,他才不上三岁的时候给求了一张,珠大哥哥就大好了。”
“还有林妹妹去了府里,看着这小子平日里也不大理会林妹妹,却也给林妹妹求了符,妹妹的身子也眼见着康健起来了。不想到姑父这里也应了。”
林如海听说宝玉平日里不大理会黛玉,心里先还不大自在,后来一想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人家孩子,这才是孩子知礼之处——黛玉去时这孩子快八岁了,早过了七岁不同席的年纪。
可是饶是如此,人家孩子却还惦记着自己女儿与自己的身子,可见是个心细的,也是个重亲情的。
谭先生就也说起宝玉如何找自己规劝贾琏之事,还说了他那一套贾琏是将来家主,必须立身清正的理论。把个林如海听得更是对宝玉好感大生。
谁知贾琏这才知道自己那次是怎么让谭先生一逮一个准,对着宝玉就直眉瞪眼起来。就见他也不管宝玉才多大,举起了酒杯向宝玉道:
“真不想宝玉还有这样的心胸,让我这做哥哥真是感动。来,来,来,哥哥敬你一杯。”
宝玉就一脸无辜地看着贾琏:“二哥哥说得是什么话,谁让咱们是兄弟呢,这不是我这做兄弟的应该做的吗?这也值得二哥哥敬我,这不是让我不安吗?”
林如海已经对贾琏道:“琏儿这是胡闹,宝玉才多大,倒让他喝起酒来。”
贾琏不过是气这小子阴了自己一回,有意让他知道厉害,自是不会让宝玉真的喝酒。听到林如海如此一说,也就坡下驴地笑道:“姑父这样偏疼宝玉,亏得我平日里还鞍前马后地服侍姑父。”
宝玉那边笑道:“你若是真的想着长长久久地服侍姑父,不如给嫂子家里去个信,看着有机会替姑父说说话,好让姑父早些回京,免得咱们都惦记着姑父。再说咱们一走,姑父自己不是也寂寞?”
贾琏就一拍桌子:“嗯,这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等明日我就给舅舅写信。”
林如海还欲拦着,又想起贾琏的舅舅,也曾经是简在帝心的人物,说不定还真能一试。就是自己,也不是不能再想些办法。若是真能回京,哪怕是做个翰林院的闲官,或是直接致仕,只要与自己女儿守在一起也是好的。
谭先生也看出林如海心思活动,向他进言道:“琏二爷写信固是一方面,林大人也该将自己的难处与圣人提一下才好。人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若是林大人自己都不说,圣人说不得还以为林大人在这里游刃有余呢。”
林如海也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年节一过,刚出了正月,老宅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说是宝二爷让人找的种子都找到了。宝玉也就呆不住,磨着林如海与贾琏一定要回金陵。
他让人找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不过是如贾代善那样,让人找些玉米与土豆的种子。
他是有种植技术的人,再说这东西在南方,比起北方来还好成活,也就更容易见功。到时就又是荣国府的一张底牌,可以让皇家对荣国府抄家之时,想想天下众口可如何堵住。
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林如海要拉进京中,宝玉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把这份功劳分给林如海一份,一旦张家那边起不到作用的话,为了推广这个东西,皇帝也得把林如海从盐政上替换下来。
打定了主意的宝玉,自己一个人走到了林如海的书房。见他孤身前来,林如海问道:“你那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宝玉点头道:“多谢姑父关心,已经收拾好了。不是小侄不愿意在姑父跟前尽孝,只是与小侄让人找的东西相比,小侄在姑父这里的只是上孝道,远不如那两样东西,关乎天下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