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只说,他们府里还供着祖宗,中秋又是大节日,还得好生伺候祖宗不能怠慢了。就将这事轻轻地揭过了。贾珍也是能做得了一府主人的人物,还能看不出贾母是不想与自己多亲近?
若是前两年还罢了,可是这几年荣国府大老爷与二老爷虽然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人家的下一代可是个个在勋贵人家里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也是为了这个,他身后之人,才让他好生地与荣国府里亲近,不能断了联系。
要不然就以贾珍那唯我独尊的性子,才不肯来受贾母的鸟气。就见他笑嘻嘻地对贾母道:“两位兄弟这也是合族的喜事,别说是我,就是族里谁说起来不是竖大拇指。大家都有意一起热闹一下,还请老太太赏了这个脸才好。”
贾母听他说得恳切,也不好多推,只好道:“即是你们一番好意,那就挑个日子热闹也使得。只是得先说好,他们不过是中了个秀才,若是请外人,没得让人笑话咱们眼皮子浅。只族里人一起吧。”
贾珍心里就有些苦意,可是宝玉就要给贾母这个决定叫一声好了——这贾母现在看得实在是分明。只是族里宴席的话,不管贾珍身后是谁,也不好再出现在那席面上。
贾赦却想起一事来,笑着向贾珍道:“珍儿,原来我不是与学里的太爷打过一回赌?现在琏儿已经中了,那学里太爷挑的人,可中了不曾?中得是第几名?”
这话可让贾珍怎么回?他就不信了,贾琏与宝玉在金陵能没见过贾芹,能不知道贾芹连考了两年,连个县试都没能过!面上还得带了笑:“学里太爷已经自己懊恼上了,说是那贾芹太不争气,连着两年都没能中,不愿意让他再去学里浪费粮米。”
贾赦就是一哂:“不对吧。这关贾芹何事。原是学里太爷与我说好的,若是他挑出来的人考不过琏儿,他就得让贤了。那学里也该整理一下,省得一帮子人只想着那点子点心与纸墨。”
贾珍就摆出一幅苦相来:“太爷毕竟是有年纪的人了。这样的话若是说了出去,他老人家再气出个好歹来,就是我这做族长的,也没法对族人交待不是。族里多少人都是太爷开的蒙呢。”
没等到贾赦说话,一个清脆的女孩子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从来都说愿赌服输。那位太爷不管年纪多大,可是输了也没有赖帐的道理。没得他教得那一学里的人,考得不如琏二哥哥,还赖着耽误人的道理。”
大家一看,说话的不是惜春又是哪个?贾珍还想拿出做哥哥的款来喝斥惜春,人家贾赦早叫出一声好来:“好孩子,不愧是老太太亲自教养出来的,见事就是明白。正是这个理儿,看惜春才多大,到老太太这里才几天。见理就这样清楚了。可见孩子们没有个明白的人教导,再聪明也不过是学些精致的淘气。”
贾珍更加无话可说,只好看着尤氏使了个眼色。尤氏也笑着对贾母道:“听说两位兄弟中了,我也挑了两样东西来贺一贺。只是东西不好,想是入不得老太太的眼,还请老太太与老爷太太们别见怪。”
贾母听她转了话题,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有心想着让贾赦不要为难那贾代儒,又知道他就是个混的,有了这样可以报复贾代儒的机会,能放过才怪呢。
再想由着贾赦整顿一下族学也是好的。让那些孩子能有些个出息,将来少来府里打几次秋风,也好让琏儿几个省些个麻烦,也就装做不知道贾赦接下来会行何等之事,只与尤氏客气几句。
诸人也知宝玉二人辛苦,再说几句也就散了。贾母又免了他们两个明日的早安,让他们只管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就是贾政有心想教训宝玉两句,也不能够了。
第二日里荣国府自己还是摆上了家宴,算是给二人接风,又算是给二人贺喜。这一次王夫人的气势,明显比原来足了不少,就是看向邢夫人的眼神里,也多了些不屑。
元春也回来了。她刚生下长子,看得出来月子坐得不错,身材也丰腴了不少,脸上光彩非常。一见到宝玉,元春两眼里已经有了泪,也不顾他现在已经是快十一岁的人了,一把拉住,上下地不住打量。
王夫人更是得意,对着贾母道:“到底是嫡亲的姐弟,这情份不是别人可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