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贾珍看向贾敬的眼神也有些变化,这个假道士,也不是一点世事不通嘛。即是通世事,那就请多担点儿事吧:
“说来本不该扰了老爷的清静。只是老爷也知道,若是府里只剩下尤氏与妹妹,怕是就算是清理了些心大的奴才,也不能都一下子把府里的奴才都换了。那些没有大恶的,还得接着使唤。到时还请老爷不时地回府里照应一二。”
贾敬这次也没推辞:“你只管做你的事儿去。家里自有我呢。就是蓉儿,也不必急着回京,总得把他那一年的妻孝守完了,再回京的好。”
贾珍接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若虽我这一年里头能平安,也就说明这个劫咱们过去了一半。若是这一年里我竟不中用了,那蓉儿也不必回京了,只让人把尤氏与妹妹接去金陵,在那里做个普通的富户就好。”
贾敬又是点头同意。让祖父与父亲这样为自己谋划的贾蓉,头一次升起了自己无用之感。想自己也已经是快二十岁的人了,可是文不成武不就,遇到事情也只得靠着长辈们为自己出头。就是自己的命,显然也是父亲在以命相换。
“父亲,”想到这里贾蓉跪了下去:“都是儿子没用。日后儿子定会努力读书,或是用心习武,保住这一脉传承。父亲放心,儿子这次一定说到做到。”
贾珍拍拍他的头,笑道:“你只想着自己习文习武,就算做上进了?可是你别忘记了,你是咱们府里的独苗,只要你活着,平平安安地活着,对这府里来说就有了希望。再说若是我真出了事儿,你这一辈还真不宜多出挑,省得再让人惦记上。记着儿子,有人在,万事就有可能。”
这样煽情的话,直接让贾蓉哭成了傻叉,就是贾敬也终于流下泪来:“别说丧气的话,说不定这次就是咱们府里的一次机会,你能重现你祖父的荣光也说不定。”
这位假道士,难道真的修道有成,知道了原主的愿望?还是人家这才叫父子连心,连原主这么不靠谱的想法,他老子都感知到了?又或者,这本就是贾敬自己的愿望?
要让贾珍猜的话,他自是会选择了最后一种。不过此时也不是问这话的时候,贾珍接了贾敬给他的几个人名,自己记得熟了,又让贾蓉也暗里记下,还叮嘱他万不可对人说起,才离了道观,与贾敬约好自己走前再来与他辞行。
等进了城时,已经快到晚饭时分。贾珍对贾蓉道:“你先回府吧,我去找你岳父大人。”
贾蓉还想跟着,却被贾珍给拒了:“你母亲去接你姑姑,还不知道接回来没有。若是接回来了,我是不耐烦与她们再说这些的,你且捡着要紧的话,学与你姑姑听。还有告诉你母亲,也收拾出一处僻静又宽敞的院子来,以备老爷回府的时候用。”
贾蓉听了,就又有些想掉泪的意思。贾珍如常喝骂他道:“做这样子给谁看,一幅没刚性的样子没得叫人恶心。还不快离了我的眼。”
这次贾蓉再不如原来被骂时的反感,而远远地看不见贾珍的马了,才自己慢慢打着马回府。小厮们也只当他又被骂得无趣,哪儿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老子与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岳父,交谈得是不是顺利?
秦邦业不过是个五品官儿,还是工部那样的衙门。想他在原著里是真穷也好、是装穷也罢,可是个给儿子交学费,都得东拼西凑的人。
这样的人,所住自不会在西城这样贵人云集的地方,而是在东城已经快近南城边的地方。小小的胡同,房子也显得矮了三分似的。贾珍按着印象里的那家走近了,才发现院子里竟隐隐有人走动。
不管内情如何,在世人看来秦邦业刚失了嫁入高门的女儿,说不得就与那样的姻亲断了往来,不该有什么人来他家才是。
按下心里的疑问,贾珍示意了一下,小厮就上前拍门:“亲家老爷在家吗?”
院子里的人听到叫声,应了一声:“就来。”苍头打开了院门。他不认识贾珍的小厮,可是还是会听话儿的,问道:“敢是亲家府上的人?”
小厮就赔了笑:“请通报亲家老爷一声,我们大爷来拜。”
那苍头听说大爷,又见并不是自己家姑爷的形状,少不得上前见礼,口内也称亲家老爷,请二人先进了院子,才急急地向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