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天鸣这是故意为难阮子晴。
他彻底放下课本,似乎就等着这位骄纵的大小姐发脾气了。
教室里的同学们也翘首以盼她的回应。
他们还记得,曾经有一次语文课,阮子晴宁愿站一节课,也不愿意开尊口当众念诗。
即便懂得语文老师阮天鸣对于自己的敌意是为何,阮子晴也不太喜欢被这样差别待遇。
她正想开口反驳,忽然想到什么,不禁失笑出声。
阮天鸣和班里同学都齐齐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这次要做什么。
同桌沈清灵感念阮子晴帮了自己,担心她顶撞老师,便小声说:“要不然我帮你背吧,我差不多……”
“不用。”
阮子晴打断她,扫了手里的书三秒,在众目睽睽下“啪叽”一声合上书本。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摔书时,少女清亮的语调不疾不徐响起:“《师说》,韩愈,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
阮子晴特意放慢了语速。
一整篇师说背诵下来,她娓娓道来,语调悠长,并没有像很多学生朗读那样抑扬顿挫,却像是秋天的太阳底下吹来一阵风,教人感到无比舒适。
从容文雅一字不差背出文章的女生,与所有人印象里的阮子晴有天壤之别。
阮天鸣在讲台上听着,眼里露出些不可置信,拿起书本跟着看了起来。
沈清灵虽然转学才一周,但也是知晓这位同桌的,发觉阮子晴竟然一个字都没念错,下意识往后面某个角落看了一眼。
顾寒张开双腿靠在墙上,听着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微微眯起了眼。
教室里发出微不可闻的感叹。
这篇文章并不难背诵,但从阮子晴口中听到,实在令人称奇。
“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师说以殆之。”阮子晴停顿了一下,“《送东阳马生序》宋濂,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以……”
班级里的同学们愣了一秒,接着此起彼伏议论起来。
“等等,我没听错吧,她读……不是,背到《送东阳马生序》了?”
“她提前预习背诵就算了,还把下一篇都背完了?这是真实的吗??”
“哎,果然沈清灵一转学过来,所有人都不正常了……”
阮子晴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没这么好使过。
要是现在拿一本英文版的《月亮与六便士》,她也能全部背出来,只是可能要吓得这一教室的人忘记呼吸。
“好好可以了!”
阮天鸣恍惚中,及时抬手制止道:“今天我们只学《师说》,你……坐下吧。”
大概是太过惊诧,阮天鸣都忘记对她进行程序式的夸赞了。
阮子晴也没太在意,只是坐下后,发现沈清灵的面色有些怪异,才想起来自己是不是……抢了女主角的风头?
被抢风头的沈清灵本人,来回在书的右侧按压了几下。
“我都不知道子晴语文也挺好的,其实我师说都还没背完呢,刚听你还背到下一篇了?”
沈清灵说完笑了一下,侧过脸看似天真地问道:“子晴这么厉害,以前该不会都是故意藏拙吧?”
阮子晴不知道沈清灵是在开玩笑,还是真想知道这个问题。
今天要不是为了自保,她哪能在课堂上这么跳脱呢?
她想解释又无从解释,干脆低头看书,无视了堂堂女主角沈清灵的问话。
沈清灵生出被忽视后的不忿,转念又平缓了一下。
毕竟目中无人,不将她放在眼里才是这位同桌的常态。
她识趣地没有追问,只转过身去听课时,摇着头轻轻笑了笑。
或许是阮子晴开课的背诵太出人意料,阮天鸣像是要检验她是否真有好好预习,后续的多次提问都直接点名让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