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如今家大势大,要想扳倒不容易,只能一步一步地来。
对于大集团来说,小项目不赚钱那都是小事,但大项目不赚钱还把资金链给断了,才是致命打击。
没有顾夫人在,顾青柏就是有这个魄力力挽狂澜,也没几人敢和他合作。
这是硬伤。
从顾夫人将自家儿子保护的很好,未敢让他陷入商业这个大泥沼的决定开始,就注定了顾青柏自身的无能为力。
季淮淡淡地说:“说完了吗?”
季淮起身,抬手拧了拧领带,表情冷冽,转身往外头下。
钟董事长连忙起身,呵斥:“季总,你走的太快了。”
季淮在门口停住,语气冰冷:“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会做到,余下的废话我并不想听。”
钟董事长咬牙切齿地说:“别忘记了,若不是我,你怕是连季家的门都进不去,就被人弄死了!”
季淮没回答,大步走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别墅,坐上车,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是吗?
自己还得感谢这个人啊。
车缓缓发动,挡板升起来后,季淮颤抖地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瓶子的药物,倒出两颗,干咽下肚。
胸膛处的恶心感异常难受。
他双手握拳,感谢?这十几年来,所有人都在教导自己要如何阴狠毒辣,不择手段,他们认为这才是生存法则。
却又觉得给予自己的小恩小惠,就应该好好地跪下感谢。
当真是愚昧的可怕。
季淮抬眸,看着钟家的别墅距离自己越发遥远,最后消失在眼帘之中。
他狠狠一咬牙。
没有人能操控自己,季老爷子做不到,钟家也同样不能!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小人,难不成还要学这些老皮子,年纪大了,登上巅峰后要自欺欺人地假装一个好人吗?
商业上他不需要真情实感来合作的蠢货。
忘恩负义,阴险毒辣,不择手段,无人敢相信自己又如何?
他要除掉自己面前的一切绊脚石。
季家,钟家……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钟家是一块很美味的肥肉。
顾夫人给钟家二伯送上门的一堆私生子,是钟董事长的助力,也是绊脚石。
心怀鬼胎的人,可不少。
季淮低低地笑着,难以掩盖自己心中的愉悦。
“没错,我就是个小人。”
顾青柏都看清楚了,都不和自己来往了。
钟家有些蠢货还觉得能控制住自己。
*
季淮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处极其偏僻的墓园。
守墓人给他开了门,深夜下起了蒙蒙细雨,季淮撑着一把守墓人给的旧伞,踩在小道上,慢慢地往母亲所在的衣冠冢走去。
深夜细雨下的灯光散发着光晕,朦朦胧胧,将墓碑上的遗照映衬地有些可怕。
季淮看着照片上的人,他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依旧是没敢把骨灰盒放入衣冠冢内。
他怕季老爷子丧心病狂地刨墓。
他还没有彻底弄死那些人……
季淮垂眸,缓缓说:“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情,我亲了他……是上次陪我一起来看你的那个男孩子。”
“刚满二十三岁不久,大户人家的少爷,独生子……”
“家风很好,从小锦衣玉食养出来的金枝玉叶,脾气也好,但是有时候和你们一样。”
季淮说到这里,嘴角向上挑了一下,缓缓说:“我很喜欢他。”
季淮说:“下次,如果我能的话,我想带他一起来看你。”
他有很多话,想和顾青柏说,但却无从下口。
那些话揭露他的狡黠心思,每一个字都在呵斥着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所以他想隐瞒一切,最起码在喜欢的人面前,可以自欺欺人。
季淮弯腰蹲在墓碑前,蹲下来,抬手抚摸着冰冷的石碑,一字一句地说:“可是我能带他来看你吗?”
他很好……
可我配不上他。
直到早晨,天蒙蒙亮,四周的水汽凝聚在空中,起了白雾。
助理从白雾中走来,看到蹲靠在墓碑前的季淮,手上的旧伞搭在肩头,只微微露出下巴。
助理顿了顿,清清嗓子,小声告知:“季总,该去公司了,上午还有两个会议,其中有一个是拍卖会。”
季淮才带着一身水汽起身,慢慢走到了雾气之中,背影渐渐消失。
*
东郊项目最边缘的一块地要进行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