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小时愤愤地咽下一口唾沫。
他心头有一把火在烧,星星之芒,刹那间燎原遍野,一个强硬的念头在脑海中翻涌,越来越清晰,几乎破浪而出——
自己若是彻底反了这剧情,系统规则能拿自己怎样?
大不了……电死自己?
可是,死又如何?
头皮发麻,精神恍惚中,杭小时心绪翻涌,下意识心想:如果能痛痛快快地做一场,心无旁骛地爱一个人,即便结局是死,他也……
“叮——”
悠长的钟鸣自天际飘来,其音如黄钟大吕,浑厚低沉,顺着飘扬的夜风,荡至星河宗每一个角落。
钟声的突然出现,终于将两人从漫长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电流消失的刹那,杭小时意识倏地一轻,整个人倒在宁鸿身上,两个人几乎是紧紧相贴着滚了一圈,从木床上跌落在地板上。 钟声在寂静的星空下回荡, 冲破长夜,将低沉的长鸣传入茂林幽谷,传入每一名星河弟子耳中。
清幽夜幕下, 连虫鸣都消匿了,余下的只有悠长的风,掺点料峭的春寒, 自高崖上方掠过。
杭小时与宁鸿赶到山巅时,许玉儿早已静静地站在那里。
少女微微仰头, 露出天鹅般纤长的脖颈,粉裙被寒风吹起, 在身后缓缓飘扬。杭小时抬手时, 不小心擦过一片裙角,冰凉。
也不知她在冷风中站了多久。
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徐阳与陈戍也赶来了。
轻云荡过,遮掩月色,漫天的星辰仿佛在钟声中失了颜色, 浓重的水汽在山间氤氲, 渐渐凝结。
“这是丧钟。”许玉儿突然轻声道。
丧钟?
杭小时有些愣神。
面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却, 幸而冷风凛冽, 带走了火烧般残存的热量,使得他此刻站在天幕下, 能够头脑清醒, 静静聆听钟声。
“是有人……过世了么?”杭小时小心地组织着措词。
“……嗯。”许玉儿轻轻地应了一声, 停顿许久, 才低声道,“主峰那边传来消息,走的是孙长老。”
什么孙长老?
纵然手握原文,杭小时毕竟刚刚拜入宗门,对星河宗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完全没有了解。
此刻025不在,他没办法请系统帮忙,搜索文中关于孙长老的描述,只好懵懵懂懂地挤出一个悲伤的表情,小声道:“师姐,节哀。”
“节哀?”
许玉儿转过身。
她眸中隐约有水光闪烁,唇角却微微弯起,勉强笑道:“没什么好节哀的,我与孙长老并只在年末的宗门大比上见过几面,并不相熟,而且自从缥缈峰式微,我已经三年未去观看过宗门大比了。”
杭小时:“……”
那你摆出一副愁怨的模样做什么?
许玉儿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长叹一声道:“唇亡齿寒罢了。”
孙长老的破剑式刚刚大成,便被大长老相邀远游。
如今仅过数日,大长老回宗,突然带来了孙长老身亡命殒的消息——怎能让许玉儿不多想?
“我很小的时候就上了山,一直在星河长大。记得那会儿,十年五载,也不曾听过钟声。”
天边渐渐积蓄了水汽,化为淅沥雨滴,丝丝缕缕,自云端飘落。
许玉儿的嗓音清越如铃,在山巅静静飘荡:“可最近几年,每隔数月,星河便会莫名其妙地失去几名长老,陷入秘境陷阱、练功走火入魔、被妖兽捋走……”
“理由五花八门,结果却如出一撤——钟声敲响,命简上的名字被抹去,那些人便再也……不会回来。”
浅浅淡淡的嗓音,飘入杭小时等人耳中,演化出无边深意,登时让他背脊发寒。
许玉儿悄然转身。
“二轮测试的时候,你们有没有觉得,星河宗的长老都是些怂包软蛋,烂泥扶不上墙?”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