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会法术么?”
苍梧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回答。
装神弄鬼,盛翼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苍梧子不动声色地把他抖了下来。
“我知道,你不会的,嗯,这地方养老不错,山尖尖上,云蒸雾绕的。”
苍梧子瞪了他一眼,两个扎着小髻的小道童一阵风似地跑过来,苍梧子就吩咐了一句:“领几位贵客去道堂喝茶,安排住宿。”
盛翼见他不耐烦和自己讲话,悄悄地呸了一句,回头对四殿下说:“这个简陋了些,比不得清月扉,将就点儿。”
四殿下微微一笑,不说话。
一行人到了道堂,小道童上了茶,道堂檀香渺渺,盛翼走了这半日,觉得十分放松,几乎屁股一挨椅子就要睡过去。
就在这时,门外就传来一声:“翼儿来了么?”
盛翼一愣,顿时想起老娘说的盛家的两个姨娘在这儿修行,他没想通一个白发道者、两个年轻姨娘怎么就修行到一堆了,闻言自然反射地坐正了身子,四殿下仍是一板一眼地坐着,就算累,他也累得很有范儿。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道姑,瘦高个子,脸尖尖的,脸上五官都细细小小的,单看哪一样实在下不了眼,可是合在一起,却让人觉得很合适,就是给人十分精明的感觉,这话是她说的,她一步步朝盛翼走过去。
对盛翼来说,这是逼过来,他不自觉得崩起了身体,脸上扯了几分笑容。
“怎么还是这副娇弱样子,”那女人眼睛将他下上打量了一遍,眉头皱成了丘壑。
盛翼:“你是?”
“二姨娘呀……唔,我见过你,你倒是没见过我。”
这种形容仿佛在说聊斋。
二姨娘:“就你长得这个不男不女又贱索索的样,天下没第二个,就算不认识,也知道是你。”
盛翼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你才贱,你全家都贱。
二姨娘:“你小的时候,一双眼珠子骨碌碌的,小手到处乱抓,我就说你长大要惹事……果不其然,今天就惹到这里来了,幸好你娘有先见之明,建了这个家庙……”
“咳咳……”外面一个委婉的咳嗽让盛翼松了口气,他抬眼看了一下四殿下,见他欲笑不笑地看着自己,一副终于听到了的样子。
这是逃难的样子么,盛翼瞪了他一眼。
外面一个女子一亮眼,往二姨娘身边一站,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盛翼就莫名知道这是谁了,他喊了声:“四姨娘好!”
四姨娘嘴巴张了张,脸上笑容僵了一下,回了个好。
二姨娘不乐意了:“怎么,只记得你四姨娘,记不得我了,想当年,抱你最多的可是我,那年大雪,你姨娘我冷得要死,还是……”
四姨娘又来了个委婉含蓄的咳,淡淡看了二姨娘一眼:“跟着师父修行这么久,也关不住嘴。”
盛翼看她们欲言欲止的样子,突地想廖花洲问的话来:“你记起什么了么?”
“……我记起来了,雪,好大的雪……”
“姨娘,我也记得雪来着,到底是什么情况,朝华下过这么大的雪么?”
二姨娘一愣,四姨娘抢着说:“哪年不下雪来着,记得也是情理之中,对了,盛家这些年除了教你医学之外,还教过别的没有?”
盛翼茫然地看着她。
“比如文治武略,比如……”
查功课,盛翼摇摇头。
四姨娘与二姨娘互相递了个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盛翼就从她们眼神里看出无比恐怖的内容——跟盛家那教育二人组一样,恨铁不成钢,不用说,就算到了这家庙里,学习的酷刑是少不了。
救命呀。
“你娘特地嘱咐了我们,让你看看道观里的一些典藏,看看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紧张。”
盛翼对看看两个字不太相信,对没什么大不了这几个字却是信了,然后他就后悔了。
第二天一大早,盛翼就被道童叫到一间小房子里去了。
房子的四壁全都凸凹不平,而且是一层层的,盛翼经这一吓,顿时清醒过来了,哪里是屋子小,明明是四面堆满了书,这么多书,还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翻了翻白眼,看了看面前那个正襟危坐,两眼平视,一脸严肃的苍梧子,八成,这就是请来的监督老师。
苍梧子见神游天色的盛翼终于把眼光定在他身上,咳嗽了一声,正准备正儿八经说几句,突地旁边墙壁朝他一歪,一本正经的苍梧子瞬间像老鼠一样蹦起来并丢下一句话:“小心点,砸坏了我这把老骨头你可赔不起。”
道童的声音从墙壁后面嗡嗡地传来:“师父放心,我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