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却嘀咕,难道今天我格外紧张了。
他下定决定,伸出手去,用力一握住树枝,再一扯,叶云寒身子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隐忍的低吼。
一股血喷了出来,盛翼把沾满药的纱布捂上去,喊了声:“叶兄。”
没人回答,身子也没再动了。
就这么一下,要不了命,盛翼纵算知道,心里也不轻松,两眼紧张地盯着叶云寒那不知是因痛还是因失血而略显苍白的脸,一口气放不下来。
一屋子的空气都寂静了。
老猎户:“死了!”
盛翼:“……打下手老说话要烂嘴巴的。”
老猎户:“还有这种说法。”
应是银针起了作用,喷了几下后面竟然没再喷了,但血却仍是慢慢地往外流,盛翼又换了两次纱布,看着血越来越少,又坐了会儿,就拿了酒去擦洗。
“呜呜呜……”老猎户这回是真不说话了,却不知从哪儿捡起一片叶子,把小屋吹出一种葬礼的气氛。
盛翼:“……”
血越来越少,多擦几次,终于露出裂开的皮肉,是时候了,盛翼把准备好的针线朝那伤口缝去。
缝伤口也是很痛的,好在叶云寒还没有醒,盛翼缝了几针,叶云寒脸上抽搐了几下,睫毛眨了眨,眼睛却始终闭着,盛翼抬头去看的时候,是一派熟睡的景象,他放心地缝了下去。
等仔仔细细地把叶云寒腰上缝合了,又清理了腿上的。
整个过程下来,盛翼都不记得过了多久,就是手酸痛酸痛的,放都放不下来。
老猎户憋了半天,看到这情形,就把门哐地一推,抬腿走了进来。
“你早就醒了?怕他紧张,就一直崩着!”
盛翼蓦地转头,叶云寒平时一双淡淡的眸子此时在灯光下平添了一丝温暖。
缝针之痛,伤口扯着的痛,哪一个痛都非同小可,他居然能崩着,也是神人了。
盛翼心里扯了一下,勉强扯着嘴角说了句话:“痛吧,好久,没练手了,是不是……”
叶云寒:“确实,”声音平静了许多,但听得出有些虚虚的,是崩紧后的放松。
盛翼:“……”
老猎户这时倒有眼力劲了,出去又进来,打了一盆水,不用盛翼吩咐,就上前要替叶云寒清理头发脸部。
被不熟悉的人弄来弄去,只怕叶云寒要爆。
盛翼赶紧接过来了。
叶云寒的身子有点僵硬,清理头发的时候,叶云寒很是配合,一声不吭,像个听话的小孩,盛翼就可劲地揉了两下,揉得叶云寒眼皮子眨了眨,平静地望向他。
“我自己来,”他一伸手就把毛巾拿了过去,擦了擦脸。
被折腾了半天,力气倒不见少。
屋内炭火烧得旺旺的,一股子热气把几个人蒸得雾气蒙蒙。
“太热了,”老猎户把炭火搬出去。
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盛翼一动不动地倒在床头。
他竟是累得昏昏欲睡了,而另一个人,两眼一直打量着面前这个七歪八仰的人,不知是屋内烧气未散,还是痛意未消,眼里一直蒙着一层雾气,一言不发。
屋内平空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氛。
老猎户借着灯光咳嗽了一声,声音又尖又细,像舞台上唱戏的唱破了音。
叶云寒倒是镇定,转过脸,不满地看着他,似乎有些厌恶他打破了面前的宁静。
盛翼动了动,嘴巴嘟了两下,翻了个边。
猎户也不尴尬,把旁边给病人消毒的酒朝嘴里一倒,咕咚一口,朝叶云寒一递:“喝吗?”
叶云寒看着他,摇了摇头。
老猎户就自顾自又喝了几口,酒香散在屋内淡淡的血腥味里。
“一个练家子,怎么会碰到树枝不躲开,哎!走神了吧,不喝也行,今晚可有得你熬了,早点休息吧。”
叶云寒看了看老猎户,似乎有什么话说,转头又看了看盛翼,便闭了眼睛。
盛翼半夜三更醒了,准确来说,是被烫醒的。
他一醒来,就摸到叶云寒那细长的小腿,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烫手,他吓了一跳,翻身便坐了起来。
床头还有老猎户放的灯,昏黄的灯光下,叶云寒的脸色像裹了一屋红霞,他眼睛闭着,嘴里却在喃喃说着什么。
叶云寒凑过去一听。
“娘,娘……”
哎呀呀,这么大了还叫娘,声音怎么回事,软软的糯糯的。
“盛翼,小心……”
盛翼捂住想笑的嘴,愣住了,忙去拉他的手,烫呀:“叶兄,叶云寒。”
没人回答,嘴唇通红通红的,脸颊也通红通红的,不行,太烫了,会变成傻子的,盛翼不知为什么,突地想四殿下那副样子,一个激灵,赶紧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