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么做?”孟言孤问完之后其实大抵也猜到了
这么多年来的差别对待,孟言孤当然也不傻,只是因为被差别的那个人不是他,所以孟言孤其实也了解不到其中之苦。
“……”
对于这个问题孟哲选择回避。
其实孟哲很想站起来,拽着他的衣领,告诉他,他一个受着万千宠爱的嫡子根本体会不到这么多年来自己经历过什么,永远体会不到。
然而到了最后,孟哲兴许是自己也意识过来,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最终还是欲言又止,什么都没说。
却是偏过头去,没直视孟言孤的目光。
“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理应诛之。但是……”
孟哲没让他说完,不知道怎么地就忽然暴躁了起来,“那你杀了我啊!我不就在你面前吗?!”
这么一抬起头,孟哲才发现,跟在孟言孤身后的侍卫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的身躯还没完全长开,比旁边的人都矮上半头,坐立不安的站在最末端。
“想的倒是轻巧,你一死倒是一了百了,我上哪儿去找下一个人给我当血引。”孟言孤听闻之后自然是没有拔剑。
“就是告诉哥哥一声,在这大牢里颐养天年罢。”
方才提到死讯的时候孟言孤的情绪还有些不稳定,现在再开口的时候却是已经控制好了语调和面部表情,还真有几分家主的风范。
“至于勾结魔道中人,屠杀庄主和剑庄诸多弟子的罪名……这样罢,家谱除名,挖丹魄,废四肢。不过哥哥放心,死是死不了,只是会难受些。虽然没人会杀你,但也别想着自寻死路。”
孟哲听闻之后反应并不大。
“给他灌药。”孟言孤瞧着孟哲不接话,便示意身边端着药碗的侍卫打开牢门。
孟哲记得自己未曾对孟言孤做过任何一点儿过分的事儿。
从来没有同他争抢过,受伤之后也不曾抛弃,被当做药引的时候,孟哲甚至也没希望他死。
虽然孟哲承认,曾经有过那么几个瞬间有过恶毒的想法,但也不过是瞬间的事儿。付出行动的从来都是善意居多。
到头来倒是好。
孟哲从来没有拒绝过裁决,只是莫名的有些感慨。
被灌药的时候孟哲没有反抗。
这种药孟哲知道,是专门给犯了重罪的剑庄弟子准备的。
基本一碗下去,就是四肢全废。
恢复的好的日后兴许能跛着脚走两步路,颤颤巍巍的端个碗,勉强自理生活。
运气不好的……半身不遂的也不在少数。
“丹魄先留着罢,改天需要入药的时候再挖出来。”孟言孤见着孟哲又一次躺回了地上,目光停留了几秒,这才拂袖离开。
孟哲瞧着人走干净了,才换了个随意些姿势躺在了地上。
躺了不知道多久,或许是几个时辰,或许是几日,更或许只过了几刻,孟哲又一次听见了牢房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能听得出来,来者是偷偷摸摸的,走走停停,尽可能的蹑手蹑脚,似乎并不想让别人发现。
横竖大牢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孟哲实在是想不到哪个脑子有坑的窃贼会来这种地方行窃。
毕竟脑子这么不灵光,还是老老实实谋生的好,学别人做什么贼。
过了一会儿,孟哲发现脚步声停下了,也没翻身,依旧是面朝里,压根就不好奇外面的景象。
“少……孟哲。”说到一半儿,少年自己也发现不妥,赶忙改口道。
熟稔无比的声音。
孟哲倏地愣了一下。
“孟哲,是我!”
话音刚落,孟哲只觉得背后被什么东西轻轻砸了一下。
亲手杀了孟千彦的时候孟哲不觉得有什么,那是他应得的。
被孟言孤灌药的时候孟哲也不觉得有什么,这是自己应得的。
然而听到孟七的声音之后,心底的那点儿愧疚才一点点的泛了上来……
倒也不全是愧疚,更多的是惊讶和不可思议。
鸟还知道择良木而栖……
孟七怎么就不知道踏踏实实跟着新主子做事,非要来管他这个过街老鼠,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儿。
真是傻的可以。
孟哲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是后知后觉的的觉得眼睛里多了几分湿润。
自打三岁以后记事儿起,孟哲就没哭过。最后还是伸手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平复了心绪,又换回了以往那副全天下都欠他钱的面容。
这才艰难的翻过身去,看向枷锁之外的少年。
孟七在孟哲扭过来看向自己的那一瞬间,顿时笑的跟开了花似得,只是刚想说什么,就被孟哲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