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落的木板雨点一样往地上打,龙某某眨眨眼,又眨眨眼。
“主神。”
“哦不,主神爸爸。” “爸爸,您说,我们去哪”
“别喊爸爸。”
“行,主神爸爸,您看我们接下来往哪儿走”
“没有爸爸。”
“那主神老爹”
“没有老爹,没有爸爸,没有父亲。”
龙某某点头。
“祖宗。”
“您说的是。”
炸了典当铺以后,龙某某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疑心立刻会有警车鸣笛声响起,他已经想好要先抱头防蹲,接着大喊我投降
但什么也没发生。
被拆家的典当铺老板连滚带爬的从废墟里出来,客气礼貌地道歉。
他在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手下人没见识,给您添麻烦了。”
老板面带笑容,慈眉善目,仿佛刚从灰里爬出来的不是他一样,他右手虚放龙某某背后,“来,这里没法下脚,我带您去另一处地方。”
龙某某发愣,主神,我该做什么
跟他去。
老板话音一落,远处驶来一辆黑色桥车,车面光可鉴人,卷着尘土的砂砾,轿车停下,龙某某被虚推着上了车。
他紧捏着装古董的盒子,指尖泛白。
老板打开小冰箱,询问他要喝点什么。
“矿泉水。”
龙某某说的简单又朴素。
老板面不改色,拿出水开瓶倒进杯子里,转手递给他。
龙某某啜了一口,和普通的水一样。
轿车行驶得快又稳,没试着颠簸和时间流逝,车已经缓缓停下,直到司机打开后车门,微光倾泻,龙某某才恍然察觉已经到了目的地。
旁边撑车门的司机一身黑色西装笔挺,领带规整,白色手套落在雪地里能瞬间失踪。
龙某某看着他直点头,这叫什么,这就是气派。
他寻思典当铺老板这种深沉的气派他学不来,还是学点直白的,一眼就能让人瞧出来的架子比较好。
老板迎着他上了楼,路上轻声询问发生了什么,龙某某也不傻,他想开店的要是不知道店里发生了什么,还开什么店,关门大吉算了。
不当着老板的面说坏话,他说“临时想到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于是走的匆忙了些,没想到迎头来了好些看不出来历却气势汹汹的人。”
老板也应和着微笑,“您说的是,如今的世道确实乱,您在我们店铺里受了惊,是我管理不好,这里还要给您赔礼道歉才是。”
到了顶楼,电梯门叮得打开,龙某某和老板几步跨出以后,身后的电梯小姐这才抬起身体,笑容不变地按上关门按钮。
龙某某心里暗自唾弃着腐朽的资本主义,直到坐在会客厅里,老板愧疚地询问,“我想以三倍的价格购买这件古董。”
“三倍”
“是。”老板竖起指头,“您原来的价格翻倍,然后再三倍,您看如何”
零太多了,龙某某脑子卡壳了,他控制不住神色,微微吸气。
老板微笑,“您别嫌少,只当我赔个礼。”
龙某某当着老板的面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哪有这么大的脸哟,您这钱一张张铺开,怕是能遮天了吧。
他正要张口推辞。
只听见主神说“收下。”
主神说是就是。
龙某某立刻打了肾上腺激素,挺直腰板,“好,那我就收下了。”
直到从大楼里出去,龙某某耳边还在回想手机受到短信时的那道铃声,以及让他数花了眼的长长一串零。
八月十五那夜,他像发软了的面条一样兴奋,八月十六下午,他真发财了,内心居然还有一丢丢的小空虚。
“我也没这么大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