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途径莱比锡圣·托马斯教堂时,临时的停歇让他喘了口气。
他在教堂的管风琴上演奏了一首全新的奏鸣曲——他从未公示过的曲子。
在和夏洛蒂有关的漫长的莫扎特时光,他完成了那首《f大调小提琴奏鸣曲》,收到了青年小提琴家爱德华·利兹的赞许——这个人现在已经是他的小提琴老师了。
但还有一首不为人知的曲子,它从莫扎特的灵感被分离出来,完全与之相异。它甚至是贝多芬式的,连菲利克斯自己都为它的诞生惊奇。
它是snata,g小调的,是他指尖的柔板。
也是夏洛蒂的蓝眼睛。
菲利克斯笑了,他好像又看到了夏洛蒂那张有着丰富表情的脸。不知为何,他心长久缠绕的忐忑与不安,竟在这些旋律里消失不见了。
他想,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想把这首曲子公布出来——不是因为它不够动听,也不是因为它不成熟,只是因为它像是一个秘密。
一个男孩子心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于一个女孩子的、秘密。
……
阳光明媚的日子,随着策尔特一声耳语般的提醒——“歌德就住在这里!”菲利克斯静默着穿过住宅的厅堂,来到屋后的花园里。
篱笆简单而随意,环绕在花园四周。央有着一颗高大的橡树,伞盖非常漂亮。边上点缀着些侧柏和小月桂,地上开满了星星一样的蓝雪花。
未见浮华,质朴又自然,宛若一句随着灵感流露出的歌谣,一切都那么安宁而美好。
躺椅上的豪穿着舒适柔软的家居服,在树影和暖阳里闲适地阅读着。听到脚步声,他慢悠悠地直起身子,那双眼睛透着智慧的光。
和传闻脾气古怪的老人不一样,菲利克斯见到的是一位和善的学者——并非暮年的老态,而是精神抖擞的年人。
歌德先生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至少二十岁!
小小音乐家第一眼就否定了曾经由外界给出关于这位传奇人物的简单描绘。
“你们来啦。”
歌德的话音很轻,却那般不可忽视。他微微笑着,却将目光全部聚焦到园年龄最小的那个人身上。
菲利克斯精神一震,脑却先蹦出了这样一句感叹:
夏洛蒂,我见到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了。 柏林。
夏洛蒂躺在床上,背后是柔软到让人骨子都酥了的天鹅绒靠枕。
她熟练地用左食指和拇指支开对折的信纸,右向唇边递上一杯温暖心脾的甜牛奶。眯眼享受过口的甘润后,她开始阅读菲利克斯给她的信件。
此处不仅要赞美救世的歌德先生,还要感激那位芳名范妮的可爱女士。因为她,即使菲利克斯出门不会太久,他也必须时时向家里写信。
对,按照范妮的要求,“你绝不能漏掉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大姐姐英姿飒爽,简直干得漂亮!
老被菲利克斯压迫的夏洛蒂,是绝不会为这只竹马开脱的。她愉快地看着范妮几乎每天都能收到一封长信,想起当年自己被苦逼奋急书偿还债务,便觉得身心舒畅。
哈,菲利克斯你也有今天。
“大仇得报”的青梅小姐压下心的暗爽,愉悦地审阅着某人已微微透露着疲惫和酸软的迹。
“给夏洛蒂:
鉴于这封信是写给你的,我们就省略那些不必要的话吧。你最近在家过得怎么样?我觉得你应该非常享受——毕竟没有了策尔特先生的训斥,你姑且在其余课业上是个聪慧的小姐。
你可不许松懈学业!
我想你应该会体谅我不会追问我和歌德先生见面的场景——噢,上帝知道我给范妮写报道几乎快酸了……我甚至开始相信父亲那句随意的评语,‘绉绉’似乎并没错?不然我为什么才出来几天我随身的信纸就几乎少了一半儿!
好吧,思及我们的关系,我还是跟你讲讲……算了,你还是去看我给范妮的信吧,就说是我的意愿,我实在不想再写那些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