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铜镜里的姑娘眨眨眼,懦弱又愚蠢的男人,不稀罕!
徐婉宁说的挺含蓄,但吕姑姑在宫中什么没见过,揣摩着“温柔解意”“再指责”的词儿,心中便有了谱。
再说了,明明该称呼表兄的,可眼前少女句句都是“世孙”,疏离之意可以显见。
吕姑姑对太后忠心了一辈子,爱屋及乌,对徐婉宁便护犊子的紧。
心说自家县主既不喜欢那沈温良,必是那人有什么不妥处,竟瞧上个惺惺作态的庶出之女,太也有眼无珠!
另一头,
徐婉萝另赏了夏草银子,确定了徐婉宁当真要她同行,早将林姨娘吩咐她不得擅动的话忘在脑后,激动的随同来了。
慈安院,
眼瞧着晚饭的时辰都过了两刻钟,江宁伯老夫人眼中闪过不耐,看到徐老夫人脸色渐阴,又觉心里好受些了。
左右不是自己的孙女,丢脸也不是自己丢。
不过姗姗来迟也有轻视她江宁伯府之意,如此不知礼仪,等将来...... 江宁伯老夫人是个比徐老夫人干瘦许多的老太太,甫一见徐婉宁将来,便极亲热的喊:“宁姐儿来了,许久不见,好生叫人挂念。”
徐老夫人被抢了先,心下有些不悦,比往常还要慈爱的道:“宁姐儿快过来,让祖母瞧瞧,今日玩的可开心?”
听着两个心怀鬼胎的老太太腻言腻语,徐婉宁不为所动。
她端着最正经知礼的面容,淡扫一眼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沈温良,对两人问安:“见过祖母,见过姨祖母。”
然后,侧身让了一让,吕姑姑的身影便十分明晰了。
之前热切的“宁姐儿”如何,硬生生被截到了一边,无人理会。
堂上霎时便是一静,徐老夫人只觉喉间一口气不上不下。
饶是如此,她还是强笑着对江宁伯老夫人介绍了吕姑姑的身份,而后半站不站的就要冲吕姑姑问安。
可惜,吕姑姑不动如山,并没有很客气的说“不必如此”的意思。
徐老夫人的诰命头衔,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抹去,一介民妇,还真就得低这个头,而徐婉宁也丝毫没有让吕姑姑看在自己的面上,免去繁文缛节的意思。
徐婉宁是故意的。
徐老夫人眼下花白着头发,颤巍巍蹲身问安的样子的确可怜,但她为老不尊,暗戳戳折腾公主娘十几年是真,老了就可以将罪过一笔勾销,可笑。
江宁伯老夫人看着沉静着一张脸站在一旁的徐婉宁,心底升腾起一点不安。
据她所知,徐婉宁对家里长辈其实很是濡慕,只是徐家人偏心眼偏到胳肢窝去,才让她赌气似的愈加顽劣。
可是厅中站着的少女,眉眼依旧却又似乎哪里不同,让人不自觉便生出尊重。
心里思量到此,江宁伯老夫人反倒自嘲一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小姑娘再变能变到哪里去,准是又闹别扭呢。
自己这是关心则乱了。
因为重视起徐婉宁,反倒生怕哪里惊了她,也是笑话。
众人重新坐定。
吕姑姑拒绝了徐老夫人请她坐的提议,站在了徐婉宁的身后,如寻常奴仆一般。
眼见让徐老夫人和江宁伯夫人都客气相待的吕姑姑,对府里大姑娘却尊崇又爱护,侍候的不周全不算。
下人们见一次心提一回,对大姑娘的县主位份到底有多不同寻常的尊贵,潜移默化的也凛然了许多。
“宁姐儿,那是你沈表兄,你们自来感情便好,多日未见......”
“老夫人慎言,县主身份何等尊贵,唯有太子殿下才是县主嫡亲的表兄,曲拐蜿蜒的论远亲,是否不太慎重?”吕姑姑一板一眼,自有一种宫中养出的严苛且不容反驳的气场。
徐老夫人被打岔,嘴唇哆嗦了片刻,看向徐婉宁:“宁姐儿......”
徐婉宁对便宜祖母很友好的笑了下,偏头看吕姑姑,很乖巧:“姑姑说的在理,嘉宁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