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_作者:雾十(20)

  

  不管是新帝还是池宁,都算是不错的好演员。哪怕彼此心里都很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就可以装得心无芥蒂,和没事人一样。

  

  只有似有若无的尴尬,还弥漫在每个人心中。

  

  新帝闻恪在龙椅上正襟危坐,腰杆笔直,哪怕没有人的时候,他也是这么一副正正经经、克己复礼的模样。明明是个岁数也就只比池宁大一两岁的年轻人,态度上却宛如一个张口“之乎”闭嘴“者也”的老学究。

  

  这样的人,总是池宁捉弄的对象,他特别喜欢他们,必须捏着鼻子接受他的存在时隐忍又不爽的模样。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池宁发出了反派的笑声。

  

  由城内外宅到无为殿,池宁一共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工夫。但从面圣,到领命,再到从无为殿内退出,池宁前前后后也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池宁和新帝之间的生疏客套,就像是新帝初登大宝时对龙椅的茫然与陌生。他们本不该相遇,也不应该有这样的交集。

  

  到目前为止,新帝的每一步表现,都在池宁的意料之中。

  

  他年轻但不稚嫩,有野心又不够城府,甚至带着一些对于自己是否能够坐稳这个皇位的惴惴不安。就像是个一夜暴富的新贵,他本已经准备满足于小富即安的生活,突然天降大任,就,也不是对如何改变这个国家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

  

  总之,新帝不是处心积虑得到这个皇位的,他还没有那么厉害。是先帝突然的下落不明,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池宁可以发誓,当他退出大殿时,他听到了来自新帝放松地长舒一口气的声音。

  

  【他竟然怕你。】原君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要点评两句,对于他来说,围观这些人类的互动,就是他目前最大的乐趣之所在。

  

  池宁很客观的摇了摇头:【不,他怕的是他心中的礼。】

  

  新帝确实是守礼之人,在四书五经、礼义廉耻的教育下长大。但人不是一个词语就足够形容的,也会有经不住诱惑、违背本心的时候。面对唾手可得的东西,新帝伸了手,也不打算再放手,但那却并不代表着他就不会寝食难安,就不会因此而产生愧疚。

  

  所以新帝登基之后,才会愈加重礼,就像是一种补偿心理,他想通过变本加厉、几近变态的克制,来掩盖他曾经某一刻的不完美。

  

  这种情绪,往往会走向两个极端,要么自我救赎立地成佛,要么会在愧疚到极致后……

  

  对愧疚对象痛下毒手。

  

  新帝目前就在这个挣扎期。而当一个人在尝到了无人可以限制的权力的便捷后,他是不太可能再去选择自我救赎那一套的,因为怎么看都是杀人灭口要更简单些。甚至不会再有人告诉他,这样的选择是错误的。

  

  池宁需要做的就是及时利用新帝这份愧疚,并赶在恶念长成参天大树之前……

  

  解决掉新帝。

  

  从头到尾,池宁想要的不过是活下去而已,更好地活下去。

  

  离开无为殿不久,池宁就再一次被拦了下来,虽然他入宫时没有遇到老熟人,但很显然他入宫的消息已经在他面圣的短短时间内传遍了大内。所有有意见他的人,都会纷至沓来。

  

  最先出现的,便是前呼后拥、趾高气昂的暮陈一派。

  

  暮陈和镇南一样,是个地名,城池不大,太监挺多。大内最大的两派力量,就是镇南与暮陈。两派时有斗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打头的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同样是池宁师父的老熟人,钱小玉,一个一听就娘们唧唧的名字,钱小玉本人十分对得起他这个名字,声音尖细爱唱戏,不说走路一扭一捏的吧,但抬手的时候必然是要翘兰花指的,娘到连公公都受不了。

  

  钱小玉本人大概也把自己真当个娘们了,甚至不允许别人说女人一句不好。

  

  池宁当年刚入宫,钱小玉就想要认池宁当儿子。可惜,他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池宁在还没入宫前就得到了指点,拿着村里族老给写的信,拜了与自己有同乡之谊的张太监为师。

  

  当年的钱小玉还是个弟弟,都不配被称为张精忠的对家,只能默默把这事吞到了肚子里,咬牙再没有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