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沅忍不住侧首望他时,这得寸进尺的郎君已经是近前了,两人袖摆也就隔着一两拳的距离,随着两人走动,袖角就会时不时纠缠片刻。
可王沅侧首仰头望他时,苏六郎还是目视前方,只除了玉白的喉结不住的滚动,两颊似乎微微紧绷,好似也没什么异样。
单单就是不看她而已。
可等王沅一摆正视线,苏六郎就又偏过头来看她。
因着两人的身高差,与王沅的帷帽的缘故,苏六郎也只能看见王沅下颌的柔美弧线。
如工匠细细雕琢,再由最柔软的羊羔毛万般摩挲才能润出。
这般看着,便让他觉得,仿佛心都被柔软织物包裹住,温绵巧缠,难解难分。
他试探地抬了抬右肘,只一触便离,还马上转过了头,继续目不斜视。
可才走了两步,他又故技重施,这次依旧没有见到小娘子又何异样。
这回他终于大胆了起来,佯作不经意,擦过了身侧小娘子的手肘,一连数次,都未见小娘子斥责见怪。
再次回了回头,看看被远远落在后面的众人,苏六郎彻底安下心来。
他唇角的弧度拉得开了,此时心中反而有一种即将如愿以偿的平静。
忍不住又侧首凝视了身侧之人一眼,苏六郎才笑着往前望去,望向眼前的玉兰花海。
自青衣袖袍中,有只修长有力的手慢慢伸出,迟疑片刻,忽而擒住了右边浅绿衣袖下的雪白柔夷。
稍一用力,便将温凉柔夷握在了暖热掌心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讲道理,他们牵手时,写文的我发出来土拨鼠式的尖叫……
☆、定心
突然间就被身侧的郎君抓住了手,王沅下意识地想抽回,只是指尖才一动,就被对方察觉到,继而被抓得更紧。
力度倒也不大,却是紧紧箍住了她想抽离的手,一时之间,挣脱不得。
还有一下追着一下的脉搏自两人指掌相接处,郎君暖热的掌心传来,清晰而急促。
王沅几乎要被他掌心的热度灼伤,抽了一下反而被抓得更紧后,就放弃了挣扎,而箍住她的手依旧毫无放松之意。
细细感受,郎君的虎口与指肚上还有层薄茧,有些砂纸的质感。
好似两人有昏约的话,牵个手也不算什么,王沅琢磨着,也就放松了左手,任由他施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标。
明明见到顾二郎那个前未婚夫时,她连一个眼风都不肯给,这会被苏六郎抓住了手,挣扎一下就很快接受,任他执住。
随意地晃了晃右手中的花枝,她的思绪四散。
觉得苏六郎仿佛在一步步地走进她的空间里,从最开始的示好,到有昏约后频频来往,从称呼到牵手,倒像张开了一张缜密的大网,一点点地在收紧。
王沅突然觉得有点窒息,好似呼吸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她甚至又有点想抽回左手。
就在她要动作之时,身侧传来了苏六郎压低了的笑声,满是如愿以偿的愉悦,他喃喃着,也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给她。
“卿卿,这是我觉得最快活的一日。”
“日后,我谋个外放,便这般执卿卿手,带卿卿出洛京,畅游天地间,游山玩水可好?”
“我还有一年多加冠,到时就驾着车去亲迎。”
“便是王府拿多粗的木棍来打新郎子,我也是不怵的……”
“……”
不知怎的,听着身边的郎君含着笑意的低声絮语,王沅渐渐地就打消了抽手的念头。
玉兰花间的婉转鸟语声,她也恍若未闻,唯有身边郎君的低语与自己一声快似一声的心跳声。
两人间的气氛平和,又颇有些暧昧。
苏六郎生得好,又心悦她,为人品行也是不错,苏家又有严苛的家规,苏家郎君们也无人敢纳妾狎妓。
更何况苏家一门,忠直孤介,不在朝堂结党站队,除非有人想不开作死,苏府的安稳尊荣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