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崔泠察言观色,也刻意装作乖巧模样:“阿姊,这很是美味呢,你尝尝看!”
对此已经免疫的王沅,默默用筷子夹起小巧的包子,细嚼慢咽,依旧是不发一言。
本以为就要这般尴尬到最后,就有婢女碎步趋前,竟是没有去长公主身边,而是直接去了崔三郎身旁,小声禀告。
瞥了一眼垂着冷淡眉眼,专心吃包子的王沅,崔三郎笑得揶揄,他直接开了口,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那便请苏六郎来此,让人多添副食案碗筷。”
苏六郎来了?
他来做什么,王沅有些无奈,难不成她还能在原身亲生阿娘这里受委屈不成,她抬起眸子,往门外望去。
果然有俊秀郎君正沿着回廊往正堂行来,步履匆匆,身上绯红常服已经有了褶皱,郎君蹙着眉,看上去很是焦急。
这会太阳尚未落山,屋内也未掌灯,匆忙而来的苏六郎进屋的片刻间,身后曳斜的夕阳光线为他周身镀上金边。
见到王沅面色如常,苏六郎暗自松了口气,手上卸了力,上前长揖行礼。
他不曾听闻过崔三郎,但见着与崔十二娘,崔五郎相似的容貌,也有了几分猜测,此时只能按下惊诧不提。
这会崔三郎倒是不再开口,由着长公主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年郎,据说是要娶了阿沅的苏家六郎。
身姿挺直,俊秀有神,想来也是洛京城世家中的佼佼者,长公主见到真人,心下满意了几分。
“六郎不必多礼。只是不知,六郎为何而来?”
长公主故意问道,她直接称呼六郎,已是以长辈自居,可见对苏六郎很是满意。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崔泠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惹得长公主和崔三郎都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开口责怪。
虽是问的苏六郎,其他三人还是很快将目光转向到了王沅身上。
而苏六郎直起身,也将目光转到了王沅身上,这下,她便成了屋内众人的焦点了。
问得是苏六郎,都看她做什么,自己脸上也没长出花,王沅腹诽,也觉得长公主就是故意看热闹。
这会尴尬的气氛仿佛更浓郁了些。
“今日本是与阿沅相约,可到了王府才知阿沅来了此处,只得赶来了。”
苏六郎也是早有说辞准备,就将袖中准备好的,原打算过几日就送给王沅的一只错金钗取出,精工漆盒装盛着,显然是价值不菲。
一听就是现场编的,王沅自然不会拆穿他,而长公主也不会追问下去,便温和地开了口:“竟是如此。”
“如今天色已晚,不妨一同用膳,再让人收拾了客房出来。”
这话应了苏六郎心意,他就爽快答应了下来:“多谢长公主。”
在崔三郎目光示意下,苏六郎的食案摆到了王沅身侧,他不由得对崔三郎生出几分感激。
他侧头看身侧不远处的小娘子,细细观察她面上的神奇,见确实并无异色,才彻底放下心来,唇边也就带了笑。
几人继续用膳,一时安静了下来,有苏六郎在,长公主也不好再对王沅殷殷嘱咐,也就专心用膳,毕竟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而崔泠则是瞟着苏六郎与王沅的眉眼官司,心中嗤笑嫌弃,真当长公主府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
可长公主与崔三郎却是有些满意的,以阿沅如今地位,也不需攀附高门权贵,寻了苏六郎,不过是为着真心二字。
一时餐毕,长公主本是想与王沅叙叙话,但见她今日这冷淡模样,也就知晓她对着自己很有几分心结,便也不再勉强。
这时察觉她心意的崔三郎就开了口:“方才与阿沅在湖边叙话时,见湖边有早开的荷花。”
“阿沅不妨领着六郎去走走,月下寻荷,香远益清,也是妙事。”
这是让他们有机会说说话了,苏六郎此时的感激又多了几分,只觉得这位崔家郎君很是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