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杏眼清澈含笑,眼尾勾出曼妙弧度,目光意味深长。
当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还敢嘲笑他含酸拈醋。
盛煜在一瞬的心虚之后,迅速搬出城墙后的脸皮,稍清喉咙,理直气壮地淡声道:“时虚白固然有风骨,却也非完人。京城盛传他偷着画你还秘不示人,并非虚言,那些画就在相府,他已承认了。”
“可那又如何。美人美景皆可入画,还能拦着人画仕女图?”魏鸾说得漫不经心,似浑不在意。
盛煜咬牙,“他图谋不轨。”
这罪名可就大了。
魏鸾“唔”了声,眼波流转之间浮起狡黠笑意,“我记得夫君也曾偷画我。”
那幅画还被藏在南朱阁里,成了她的生辰贺礼。
她含笑觑着盛煜,目光灼灼。
盛煜哪料她竟会忽然提到这件事,一时语塞。
魏鸾却是笑意更浓,跪坐起身径直爬到盛煜身上,手臂藤蔓般搂着他脖颈,如瀑青丝滑落时,声音柔软而蛊惑,“老实交代,夫君那时候是不是也图谋不轨?”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畔,气息如兰,娇软满怀。
盛煜身体微僵,眼底掠过一丝狼狈。
关于那幅画,魏鸾已提过两次,盛煜内敛冷厉惯了,没好意思剖白心意,都含糊过去。但事不过三,这回显然不能再含糊其辞,他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狡黠之外,又藏了几分窥破天机的小得意,柔嫩的唇瓣勾起,居高临下的姿态娇丽而肆意。
满腔冷硬在对上她的目光时不由变得柔软。
让她在心尖这样放肆明媚,似乎也很好。
盛煜笑了笑,心甘情愿地放低身段,攫着她目光,缓声道:“是啊,调回京城之前就盯上你了,一见惊鸿,念念不忘。”他伸手捋她鬓边的发丝,指背拂过柔腻白嫩的脸颊,目光渐而深晦,“漂亮的女子总容易让人惦记,更何况,你还不止生得美貌。”
闲着的那只手,不知何时揽到了她腰肢。
魏鸾领会其中意味后,欢喜之余,脸上不由涨红,低斥道:“你无耻!”
“少夫人谬赞。”
“那时候我才多大呀!”魏鸾瞧着他眼底窜出的火苗,浮想盛煜作画时藏着的心思,只觉此人当真是深藏不露,人面兽心,轻哼道:“还不到十三岁的姑娘,你也忍心惦记,还、还……”
“还什么?”
魏鸾别过脸,哪好意思将盛煜方才的暗示宣之于口。
盛煜闷声笑着,翻身便将她困在床榻角落。
所谓睹始知终,见微知著,豆蔻之年就能养出那等美貌与气度,待盛放时会是何等明艳风情,可想而知。而她总会长大,天香国色,艳动京城,更不负永穆帝性情敏慧的夸赞。
盛煜觉得他眼光可太好了!
……
翌日清晨盛煜起身上朝,罕见地摇醒了魏鸾。
时辰尚早,天光熹微。
魏鸾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睁开半只眼,瞧见他坐在榻边正穿衣裳,便想撑着起来。
盛煜轻轻按住,帮她掖好被角,凑过去低声道:“就是有几句话叮嘱,不用起。”见魏鸾拿手指撑着眼皮,乖乖扬起脑袋,便道:“今日朝会,太子定会清算昨日的事。不论皇上如何裁定,都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外间的事无需理会,安心等我回来。”
“嗯。”魏鸾含糊应了。
盛煜没再逗留,摸摸她脑袋,让她接着睡,而后披了外裳到南朱阁用早饭。
朝会上,章氏口舌不出所料地翻出此事。
因殴打太子的行径实在太过张狂,群臣听闻,几乎瞠目结舌。便是与章氏素无旧交的朝臣,听闻盛煜竟如此肆无忌惮,也不免出言弹劾。盛煜岿然而立,半个字也没辩白,倒是永穆帝听得脸色阴沉,虽未当庭裁决,待朝会结束,当即把盛煜叫到了麟德殿。
章太后姑侄早已侯在殿外,宫装端贵。
盛煜眉目沉毅,如常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