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彦,我和小萍说好了。小萍会变卖服装厂筹钱。能筹多少是多少,至少先把你保释出来……”杨母说着,擦了擦眼泪,竟然是一副慈母模样了。
杨彦低声道:“妈,你现在知道要把我保出来了?”
杨母慌乱答道:“阿彦,我是你母亲啊。我,我也不知道那些人能过分成这样,连累了你。你出来,妈就下跪给你赔罪!”
“不必了。”杨彦淡淡道,继而转脸看彭若萍,却发现她愤怒地瞪着杨母。
彭若萍现在心里出离愤怒。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变卖服装厂来保释杨彦了!
那服装厂是她的产业,如今杨家老的中风,小的被关,杨母又是个没用的,她除了自己的服装厂,还有什么能依靠的?
而杨母竟然恶毒到这个地步,要拿自己的服装厂填补杨家的窟窿!
不可能!
她咬着腮帮子,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松缓了表情道:“彦哥,这些天苦了你了。”
“嗯。”杨彦点点头,看着她:“孩子还好吗?”
“还好还好,家里保姆照顾着呢。”杨母急忙抢答。
“彦哥,我在想一件事。”彭若萍柔声道,“也是妈说要变卖服装厂,我才想起来的。咱们家现在大部分资金都被冻结了,也就我的服装厂还在正常运营。彦哥你出来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承建公司那边肯定要被查封了,咱们家说不得以后就靠着服装厂。”
那边母子俩一愣,他们没想过以后可能要靠服装厂这件事。
“等到开庭的时候,家里肯定要被清算资产,我就在想,要么这样吧。”彭若萍顿了顿,眼带温柔和哀伤,揉杂成一个看似殷切的眼神,“我也想了很久……我去找律师打听了,咱们现在离婚的话,服装厂还能算作我的,这样后期清算,服装厂能保下来,咱们以后也有一条后路。”
杨母脸色一变:“你要离婚?”
“不是的,只是暂时。”彭若萍垂泪道,“我怎么舍得离婚呢?我和他好不容易在一起,可现在这个状况,总得想想以后呀!咱们的孩子才一岁,他还那么小,我怎么忍心让他过我小时候那种穷苦的生活?”
玻璃窗后,杨彦定定地看着彭若萍。
杨母慌急的劝诫,和彭若萍有理有据的解释,在他耳边旋转、旋转。最后变作一枚尖锐的螺丝钉,彻底钉进他的心里。
“这样也好。”杨彦没有波动的声音响起,“这件事你自己去办吧,小萍。”
彭若萍破涕为笑:“谢谢你能理解我!”
杨彦扯着嘴角笑了笑,目光沉寂:“夫妻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见儿子都已经同意,杨母又被彭若萍一通有理有据的解释说得晕了头,便也点点头。
没多久,探监结束,杨彦继续被关押起来。
狭小的看守室内,杨彦坐在墙上,看着对面墙壁上星星点点的霉斑,终于笑出了声。
才两天时间,彭若萍就拟好了离婚协议,杨彦签字。
最后一撇落下时,杨彦仿佛感觉有某种寄生在他身上的东西,在养料耗尽后,选择振翅离开。
彭若萍接过离婚协议,没有笑,也没有哭。
她只是一脸哀戚:“杨彦,你一定会没事的。”
“借你吉言。”杨彦微微笑了笑。
杨母虎视眈眈跟在身后,对彭若萍道:“现在可以去谈变卖的事情了吧?”
“好的,我们这就去吧。”彭若萍转身,最后看了杨彦一眼。
那人坐在黑暗里,黑沉沉的目光不知看向何处。
再见了,杨家。
彭若萍在心中对自己道。
然而事情并不如她想的那么简单,杨母能让她和杨彦离婚,自然是有后手的。
但此时彭若萍并不知道,她借口去民政局,避开了杨母。
拿到了离婚证,彭若萍就迫不及待朝素斋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