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瞥她一眼。
周氏没看出她眼里的嫌弃,还对阿柔说:“小姑娘,老夫人是何等身份?你这个东西,还是拿回家罢,这不适合老夫人。”
“是啊,拿回去罢。”老夫人顺着她的话,说了句。
周氏正要得意,就察觉到老夫人一个眼刀甩向她,悠悠地说道:“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什么?周氏愣了愣。
老夫人没说错罢?贵重?就这么个破珠子?还是木头的,哪里贵重?
“你们年纪小,不认得此物。”老夫人将锦盒塞回阿柔手里,郑重道,“此木名为紫檀,颇为罕见。而这串佛珠,无论雕工还是木料,皆属上乘。听话,拿回去让你阿爹换钱。”
周氏全然傻在当场,盯着那锦盒里的佛珠左看右看,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什么贵重之物。
“这,这……”她支吾着,还想说是不是老夫人认错了。
老夫人却指桑骂槐道:“有些个没见过世面的,根本不认得此物。你阿爹定然是知道我常做礼拜,识得圣檀之名,实属有心。但是心意我领了,东西还是拿回去罢。”
“那怎么行?”阿柔说道,“阿爹专程让我送给您的,我若拿回去了,岂不是不好交差?您不会想让我被阿爹责罚罢?”
老夫人还想说推辞,阿柔便说,“我家里条件虽不好,却也知恩图报,这一年多来承蒙您照顾,送个小玩意儿而已,您可莫要折煞我们。”
“哎呦。”她这话说的,简直叫老夫人打心里疼,“乖孩子,让我怎么说你们好。”
看看这孩子,明明是她救了自己性命,却说是承她的恩。这一年来,她不过时常送些吃食,哪有什么恩?
此等品格,再对比周氏,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种人,还敢求娶她孙女儿?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若不是看他们这两年往来不少,才不会容忍她这么多次。
“快,到这儿坐下。”老夫人让她们坐到旁边的位置上。
下首的周氏脸都要绿了。
她来了这么多次,都只是坐在下首的位置,这两个死丫头,不过送了串佛珠,就能得老夫人这样对待?
若不是有事相求,她恨不得甩袖子走人,往后再也不来受这个鸟气!
可是,老爷下了命令,让她务必谈好这门亲事。
说这样就能让他们家更上一层楼。
她只不过是个续弦,没有儿子,女儿今年才九岁,家中让她谋求亲事的对象,是过世的大夫人的儿子,也是家中的嫡子、未来要继承家业的人。
说起来,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又不是她亲生的,若娶了个高门的媳妇儿回去,她这个当婆婆的,定然要难做。
管家小姐能有几个是省油的灯?而她更深知自己几斤几两,日后,怕不是连掌家的位置都要被抢了。
偏还不能说什么。
但是,亲事是老爷交代下来的,若谈不成,老爷发起怒来,她更是承受不起——后院那么多人等着看她吃瘪、落难她怎么能不打起精神来?
正想说些什么来挽回,老夫人又问两个孩子:“你们今日不是在学堂吗?怎么有时间过来?”
说到这个,姐妹俩的情绪就不约而同地低落了起来。
尤其是蜚蜚,她年纪小,藏不住事儿,一听这话,就想到等会儿还要回去找阿爹,或许阿爹还要被林员外为难,眼圈便红了。
一看她这个脸色,老夫人就心疼的不得了,当即问道:“乖蜚蜚,你说,怎么回事儿?”
蜚蜚原本是想要将情况如实相告的,可一张嘴巴,就想起了姐姐教她的话,让她什么都别说。于是,连忙把头一低,不再言语了。
可这个表情,落在老夫人的眼里,就成了她想说,却又不敢说。
一时更加着急,也更加笃定她们是受了欺负。
岳临书院离赵府非常近,自家孙儿也都在那里念书,等于在她眼皮子底下,两个孩子却叫人欺负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