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阿柔不笑了。
她本就是清冷秀丽的长相,又做了许多年的生意,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这样板着脸、拧着眉,发出疑问的时候,那威慑力还是很强的。
知府当即就噎住了。
“这、这……”他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看看左右。
那些狱卒也连忙低下头,完全不知道面前这位和牢房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女到底想要做什么。
阿柔见他们一脸茫然,便说道:“东西是有人暂存在我那里的,这也是误会?”
知府大人懵了,怔怔地眨眨眼睛,嘴巴张了又合,合了有张,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要怎么说?
——哦,好的,我知道了,是有人陷害你。
那么,是谁陷害的呢?
还用说吗?显然又是一个他惹不起的角色!
知府大人只觉得有冷风从自己脚底吹过,带起一阵寒意,从脚心一路漫上头皮。
夭寿啦!
就不能让他好好地当一个闲官吗?
这么难处理的情况,为什么偏偏就让他给遇到了?
“既然不是误会,请知府大人按规矩办事。”阿柔素手拈起粗陶茶杯,抿了一口,“真相大白之前,我一定极力配合。”
知府大人:“……”他想回家种地。
“这、这,四姑娘啊,不如,您先回家去?查案子嘛,有捕快在就行了。”知府大人的语气已经软的不能再软了。
阿柔却一把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望着他。
知府大人瞬间就明白了。
“好好好,我走。”知府大人怎么来的,怎么滚了回去。
走之前,还骂了狱卒一顿:“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江四姑娘怎么能用那样粗糙的用具?赶紧,跟我回府,把我那套紫砂壶茶具拿过来。”
刚经历过疯狂打扫的狱卒们:“……”
夜色渐深。
狱卒不仅从知府家搬来了紫砂壶茶具,还另外抱来了四床被子,铺三床盖一床,说是知府大人担心床板硌着江四姑娘。
床铺焕然一新,阿柔虽然嫌弃那床单和被面上的大红牡丹,觉得艳俗,但好歹也香香软软,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虽然没有水可以洗漱、沐浴,但毕竟是牢房,将就一下,度过一个平凡的晚上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她才刚睡下没多久,外面就又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与方才知府大人过来探监的动静如出一辙。
阿柔困了,便没有起来,翻了个身,背对着门板、捂着耳朵装睡。
外面响起不耐烦的催促声,阿柔权当没有听见。
谁知,门板一打开,一把浑厚低沉的苍老生意就发出了来自心底的呼喊:“我可怜的孩子啊,这种地方,怎么睡得着?定是累狠了!”
声音里带着丝丝缕缕的哽咽。
阿柔顿时精神了,转过身,果然看见白天在他家正厅老泪纵横的太傅。
此时,老人家眉须俱颤,虎目因为惊讶和心疼,瞪得溜圆,眼圈还有点泛红,一看见阿柔,就颤颤巍巍地走过去。
那场面,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随行的知府大人已经很想哭了,却不是感动的,而是吓的。
“外公?”阿柔生怕他又哭成早上那样,连忙引开他的注意,“这么晚了,您不好好休息,过来干嘛?”
“你这个傻孩子,”外公握住她的手,“你都这样了,我哪里还睡得着?”
阿柔小声说:“原本也没打算住多久,是看天色晚了,想要明天再告诉您的。”
外公嗔她一眼,也压低声音:“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有外公在,没得还要那样费尽心思——你啊,以后想怎样就怎样。这破地方,咱不住。”
说着,就要她赶紧收拾收拾,外公带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