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鳞……苏棠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龙鳞。
白白露突然合上了古籍,“你出去吧。”
嗯?怎么突然就不说了?
白白露垂眸看向苏棠,小娘子乖巧站在她面前,小脸白皙通透,尤其是那双眸子,澄澈无比。
面对这样一张无辜干净的脸,白白露实在是说不出那个法子。
太残忍了。
“白师姐,没事的,你说吧。”苏棠弯唇道:“我只是想听听。”
白白露动了动唇,然后叹息一声道:“苏棠,你知道吗?这个法子要耗费整整三百三十一片龙鳞,费时三百三十一日,且一日一片龙鳞必须要最新鲜的,磨成粉配以其它药材,连续敷眼……”
这意思就是,如果苏棠真的要替陆敬淮治眼睛,必须每日生拔下来一片龙鳞入药。
生拔龙鳞……单只听着便觉浑身战栗,不敢细想。
苏棠缩了缩指尖,小脸有些泛白,双腿也有点软。
她眨了眨眼,问,“会死吗?”
“不会,”白白露摇头,“但会痛不欲生。”
苏棠静了一会儿,仰头露出一个笑道:“那我回去问问小师弟愿不愿意再试一次。” 苏棠去时, 晨曦初显。
她推开房门,少年已经起身坐在了床边,他的怀里还抱着苏棠临走前给他留下的那只布老虎。
布老虎已经很旧, 因为是苏棠从小用到大的, 所以上面不知被缝补了多少针。
听到开门的声音,少年微微偏头,朝苏棠的方向看来。陆敬淮的眸子漆黑而深邃,本该是极漂亮的, 可偏像两颗玻璃珠子一般光亮的没有神采。
或许之前是有的,只是现在都湮灭了。
苏棠走到陆敬淮面前, 坐到他身边。
“小师姐?”陆敬淮能闻出苏棠身上的味道。
苏棠轻轻应一声, 她低头,看到少年身上那股黑煞魔气垂头丧气地搭拢着,像是被抽干了生气, 也不像之前一般绕着她打转, 只蔫蔫地趴在她的膝盖上, 像只受了委屈的猫儿。
苏棠伸手, 指尖在魔气里搅了搅。
坐在苏棠身边的少年突然僵了僵, 然后像是不适应地挪了挪身体。
苏棠收回手, 探头瞧他, “小师弟, 今天吃了吗?”
陆敬淮点头又摇头,“饭送来了,我没有胃口。”
“哦。”苏棠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今日她穿了一双漂亮的小鹿靴, 冬日里异常暖和。
“我方才去见过白师姐了,她说, 有别的法子能治你的眼睛,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再试一次。”
少年放在膝盖上的手霍然收紧,他紧绷着身体,似乎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不……”
“嘘。”苏棠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陆敬淮唇上。小娘子与他离得极近,说话时气息都喷到了他脸上,“小师弟,我想让你再试一次。”
这种给予希望,又剥夺希望的感觉就如你在深渊之中看到了一丝光亮,可在你努力了很久以后却发现,那丝光突然消失了。
周围又变成了暗无天日的黑,无边的寂静,烧灼着心脏,啃噬着□□,毁灭了灵魂。
这是一种从天堂入地狱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辈子经历过一次便已经足够痛彻心扉,可现在,小师姐想让他再经历一次。
少年垂眸,面色苍白,他的身体在抖,唇瓣也在抖。
陆敬淮知道,他从来都拒绝不了小师姐。
就算一次又一次的坠入深渊,就算长久萦绕在恐惧颤栗之中,他也舍不得对小师姐说一个“不”字。
“好。”
陆敬淮答应了。
他摸索着牵住苏棠的手,紧紧攥住,“可是龙眼不是已经用完了。”
“没有了龙眼,我们还有其它的东西嘛。天底下也不只是有龙,三师兄不还是只凤凰嘛。咱们可以找其它的东西来治你的眼睛。白师姐已经在替你寻了,你只要好好听话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