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那人却但笑不语,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动作虽不娴熟,却也看得出来并不是半点都不会的,为她简单地挽起了发髻,他又绕到了她面前,拿起眉笔为她画眉。
两人得视线在空中交撞在一起,如丝如缕地痴缠着,让她有了些许的晃神。
她虽贵为公主,也有着大多数女子的心思,想要找一个举案齐眉的男子共度一生。那时她知道父皇经常会为母后画眉的事十分羡慕,便让南慕封早晨为她画眉,然而他却总是借口要上早朝而推拒,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原来一切不过是“扮君来为己画眉,妾却非君梦中情”,从那以后她便再也不提画眉的事了。
没有想到,第一个为她画眉的人,竟是南谨轩。
“以后,我日日为你画眉,可好?”他笑看着她,他极少同她说这样的甜言蜜语,但是他每次说出一句,都会让她的心甜蜜许久。
“好。”楚遥勾出一抹浅笑,真好,这一世与他相伴。
有时连楚遥都觉得诧异,这一世两人明明没有见过几面,偶尔碰上也只是匆匆说几句便错开,但是他们的相处却越来越自然,自然得……就仿佛已经在一起许多年了似的。
两人又在屋子里墨迹了许久,直到清欢来敲门,两人才默契地相视一笑,让清欢将晚膳送去外屋,南谨轩轻搂着她,走到外屋。
“我三哥他们还没回来么?”楚遥好奇地问道。
“殿下派了人回来过了,说是江北侯府请他过去用膳,会晚些回来。”清欢应道。
听到江北侯府几个字,楚遥忍不住蹙了眉,偏头问南谨轩:“江北侯过世了,如今江北侯府谁做主?”
“江北侯是有嫡子的,照理说该是江北侯这个儿子继承侯爵,只是江北侯在世时并没有上奏朝廷册立世子……”后面的话,南谨轩也就不往下继续说了。
“这下江北侯府该热闹了。”楚遥掩嘴轻笑,也顿时明白景央月有意攀上谨轩的用意了,谨轩是三哥身边的人,若是有三哥为他们姐弟背书,这侯爵之位还是能让她的兄弟坐上去的。
“三哥怎么考虑的?”楚遥其实对江北侯府真心没什么兴趣,只是不想三哥趟了这趟浑水,毕竟江北侯府虽说没什么势力,但是到底是太后娘家的亲戚,他们还是少沾为妙。
见她一脸担忧,南谨轩连忙安抚她:“你放心,殿下心中有数。”
楚御烽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不然也不会被睿武帝视为下一任储君了,只是他还不够狠,尤其是对皇室中人,缺少了一分狠劲,才让他们觉得这位殿下好说话。
“江北侯,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楚遥心里,这会儿终于有机会让她亲自问一问了。
“狩猎,惊马,坠马而亡。”南谨轩说话向来简短,说起江北侯的死因同样如此。
“我记得以前母后提过,江北侯文不成武不就,从前在京城骑马狩猎什么的他也是想办法推脱的,难不成他现在转了性,又喜欢上狩猎了?”楚遥问道,眸中闪过了疑惑。
“江北侯是当场死亡的,那匹马因为受了惊便跑了,没有追回来。”南谨轩想了想又道,“江北侯府的人说,这是意外。”
“好一个意外。”楚遥冷哼一声,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她顿了顿又道,“他不会是挡了谁的路了吧?”
南谨轩倏地眯眼,眸色如一片深沉的大海,陡然触了暗礁,猛地缩紧。
“我记得,江北侯有一位庶弟,似乎在军中颇有些威望……”像是没发现他的异样似的,楚遥偏着头,换了话题。
“你是说景路朝?”江北侯府多是仗着景太后的关系才得了些有名无实的官职,若是要说当真是有点本事的,也只有江北侯的庶弟景路朝了,他确实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军中闯出来的,而且据说因为他生母的关系,他和江北侯府的关系并不融洽。
“没错,就是他。他生母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逐出江北侯府,景路朝不愿意离开生母,但是却被强硬地软禁在侯府内,后来他生母得了重疾过世了,景路朝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从那以后,景路朝和老江北侯的关系就十分紧张,直到老江北侯去世,他就离开了江北侯府。”楚遥说道。
这件事楚遥也是从母后那里听说来的,江北侯府也算是景太后的娘家亲戚,那时景太后为了她的娘家人可没少同睿武帝折腾,因而皇后对景家人也十分厌烦,毕竟谁都讨厌没本事还伸手讨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