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毅军见此情景也拧着眉,一路护在她身后。
着火的确实是四合院,整个西厢都被烧掉了,连带正屋的半边也被火舌撩了个遍,入目满是沾满水迹的黑灰色废墟,只剩半壁墙角仍挺立着。
陈阿婆哭倒在院门口,被众人安慰,果果陪在她身边。
见两人都没事,陶湘不禁松了口气。
房屋财产粮食肯定是保不住了,陶湘回忆了一下自己放在隔间的物什,发现除了一些被褥衣物及糕点吃食外,还有就是一些信件与入团资料。
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入文艺团要填的纸质资料应该也能再去申领一份,就是那些信可惜了,好在粮票副食品本等重要物品她素来习惯随身携带,没有遗落在火场里。
陶湘盘算完,紧蹙着的眉头一松。
但霎时,她的心又揪紧了起来,牛棚可就在西厢隔壁,这么大的火……
陶湘想也没想,立刻又往院后跑,始终关注着她的王毅军默不作声跟随在后。
越来越近了,与此同时女子的哭声也越发清晰,比起院前的人头攒动,这里要冷清寂寥许多。
陶湘缓缓停下脚步,只见隔角那边,灰头土脸的魏颖正趴伏在顾同志怀里哽咽。
她一边捶打痛哭,一边哑着嗓音连声质问:“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你要是在,外祖父也不会……”魏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同志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任由她哭打发泄,陶湘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在两人的身旁,是被用布蒙上头脸的顾老,老人家安安静静躺在那,已经没有了声息。
陶湘难以置信,踉踉跄跄后退一步,仓惶间踩到了一颗石子,摔倒前她碰触到一堵硬物,是王毅军的胸膛。
男人伸手扶稳了她。
两人动作时发出的声响使得魏颖与顾景恩转过头来看。
陶湘感受到一抹毫无温度与情绪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正是顾同志的目光,极致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 陶湘马上要离开北方了,谈恋爱不如搞事业 一看见陶湘, 瘫倒在地的魏颖来了力气,她几近疯癫,眼睛瞪得极大:“你这个贱人还敢来, 都怪你……”
魏颖一边崩溃怒骂着,一边挣扎起身, 带着汹汹怨恨似乎是想扑打到陶湘身上。
王毅军当即将陶湘拉至身后,他冷着脸挡在她身前, 像个守护者, 雄壮的体格仿佛能带给人无尽依赖感。
陶湘从王毅军背后探出脸来,眼眶里闪动着细泪, 沾湿了睫毛。
她看向顾同志,可男人已经收回了目光。
陶湘并不知道,顾同志方才看的是王毅军搂在她腰身上的手,又是花了多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翻腾的心绪,没有把那只手从她身上撕下。
而现在, 他正摁住魏颖的肩胛,让其无法再找陶湘的麻烦。
“魏颖!”顾同志低喝了一声, 暗含警告。
魏颖本就身体憔悴不适, 索性顺着他的力道重又爬伏了下去,她哭得伤心, 不知是哭顾老,还是自己。
从背后看,倒像是顾同志主动拥住魏颖安抚似的。
陶湘的面容更白了,蝶翼般的眼睫微垂, 隐隐有水光闪烁滑落,她微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如同堵着棉花。
复又看了那边两人一眼,无法再待下去的陶湘挣脱开王毅军的手,黯然后退离开,王毅军自然紧追着她走。
陶湘离开后,顾同志转身望了空空无人的墙角一眼,他眼中哀伤愤怒的复杂情绪才显露无疑,但并不是迁怒陶湘,而是责怪自己。
比起有人救火的四合院,牛棚几近完全烧毁,外祖父也在这场大火中葬身,旮沓屯的屯民们自是不会把一个臭老九放在心上,哪怕那也是条人命。
怪人不如责己,逝去的亲人不会再回来。
浑身脏污的魏颖还在凄凄切切地哭,她的手上有几处烧伤,因为之前试图将顾老从牛棚中带出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