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母亲的，不是父亲的，而是一张连好好的微笑都不会，总是面无表情的线条锐利的脸。
舔掉唇边滑落的咸涩雨水，来自舌尖处的冰凉和柔软使黎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哧哧地笑出了声。
他把头埋在膝盖里，肩头狰狞的伤口随着身体的抖动而不断涌出成股的血水。
“荒戟，你的【亲一亲就哪哪都不疼了】是真的很管用啊。我光是想起你那张臭脸就觉得身上好像没那么疼了似的。”
也不知道怎得，黎羽突然很想再见见荒戟。
这种想法来得猝不及防，突然到让他甚至觉得心脏上好像有一柄寒刃狠狠地划了过去。
而从破开的伤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脱落而出，好像是黏腻的血，又好像是什么更宝贵而沉重的东西，让黎羽下意识地抿唇皱眉，觉得胸口不受控制地一阵发疼。
小男孩死了，荒戟没能完成他们之间的约定，一定会心怀愧疚地再不回来了。
所以从今天起，他又要变成孤身一妖了。
***
荒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黎羽一身是伤，光着身子蹲在地上淋雨的样子。
“砰”
脚下站着的那块土地以他所在之处为圆心整个碎裂凹陷。
“荒戟？”听到声响的黎羽回头，却看到了本以为再也不会遇见的荒戟。
黎羽满面震惊地想要与荒戟说话，却被一件黑色的衣服套住头后猛地一兜，整只妖都凌空被举起来后扛在了肩膀上。
“荒戟，你回来了？”黎羽的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兴奋。
可随即，他的语气又沉了下去：“那个小男孩死了，我以为你会再不敢回来见我了。”
黎羽跟荒戟约好了，他去负责杀掉裴冥，而荒戟负责把那些无辜的妖众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荒戟寒声道：“没死。”
周身的怒气越来越浓，越来越烈，从体内不经意间散发而出的丝缕纯黑的魔气犹如浓雾般将荒戟整个包在里面，甚至连下垂的发丝都在魔气的震荡中向上飞扬而起。
“什么？？既然没死那就只可能是障眼法了。你的意思是说你的障眼法骗过了裴冥也骗过了我？荒戟，你的实力居然这么强！”
黎羽一听这话，心里一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哐叽”一下就坠了地，觉得整只妖都变得神清气爽。
“哈哈哈哈，我白在那难过半天了，你小子可真行！话说回来，你的障眼法既然能骗过裴冥，那全妖界能看破你异能的妖估计寥寥无几了。”
在心情终于恢复平静之后，黎羽猛然意识到不光氛围有点诡异，自己现在的姿势好像也有点不对？
“荒戟，你扛着我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伸出手扯扯荒戟的头发，黎羽一脸疑惑地问道。
荒戟没说话，抿着唇把肩膀上扛着的黎羽夹得更紧了些，甚至将黎羽的身体夹得发出几声“嘎嘣嘎嘣”的扭骨声。
他这些日子强忍着积攒了这么久的怒气被黎羽露在外面的白透身子给彻底引爆，魔性压制住了理性，下手也失了轻重。
“喂，喂，你往树林里走干嘛？荒戟，你听没听见我说话，你快放我下来！”
黎羽感觉气氛过于诡异，伸出手去拉扯荒戟的肩膀，两条长腿也四下乱踹试图从衣服里挣扎出来。
却不想，一连串的反抗的动作反而让荒戟把胳膊夹得更紧，让黎羽被卡得只觉得一口老血就要当胸喷出来。
“啪叽，”荒戟把肩膀上扛着的那只猫崽子毫不怜惜地扔到林间的一片草地上。
黑色的外氅在粗暴地冲击下散开，黎羽被落地时的惯性带着控制不住地在地上滚了几周才停下，露出了衣服里面包裹着的那具白细漂亮的身体。
黎羽回手去抓散落的衣服往身上套，结果衣服刚套到一半，视野就突然离奇地向上滑动。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被荒戟推倒在了草地上。
将黎羽的两只手腕高举过头顶后按压在地上，荒戟俯身欺下，并用膝盖横压住黎羽挣扎着往后逃开的长腿。
凌厉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荒戟表情狰狞，怒声问道：“你骗我？”
荒戟感知到刚才出现在打斗现场的不只有裴冥和黎羽，还有另外一只妖。
而关于这只妖的存在，黎羽并没有告诉过荒戟。
第37章 第 37 章
“没骗你啊，我又没说今天来到这的只有我一个，”黎羽心虚地偏开头，手指脚趾下意识地向内微微蜷缩起来，一双圆溜溜的猫眼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凡事都为自己下留一线，不去相信任何一只妖，是黎羽这几百年来养成的根深蒂固的习惯。